（原创小说）归去的燕子，回不来的孩子
楼主荣获 2020天涯论坛年度十大作者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19 10:43:17
作者：commando_lee1
时间：2020-10-19 17:37:47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24 00:23:09
前门是山，后院是山，燕子一左一右的背起花背篓，轻轻的拨了拨凌乱的刘海，粉嫩的嘴角欣慰的往上翘了起来。
这个清晨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呢。
瘸脚老公鸡站在高高的核桃树上，懒狗儿四脚朝天的伸着懒腰，猪儿欢快的吃食声在猪圈里此起彼伏，花猫儿呼噜呼噜的蹭着裤脚管儿，蹭的燕子忍不住弯腰一下一下的挠着它的下巴。
“燕子啊，还没走呢？你妈妈在地里要等着急了。”后院的劈柴声突然中断，间歇里阿爸疑惑的粗嗓子大声的回响在山间。
“哎——我这就去了。”燕子嗔怪的点了点花猫的花脑壳，欢快的往山上走去。
山间的浓雾呼呼的打着滚儿，好似昨晚电视里喷薄的火车头，燕子边走边看，看的痴了，脸上满是微笑的向往。
那部电视剧拍的有好些年头了，演员穿的衣服应该还是上上个世纪的老古董，灰扑扑的款式老旧。虽然这部电视剧已经播了好多次了，可每次看到那滚滚的火车，汹涌拥挤的人潮，以及男女主角依依不舍的分别，燕子总会感动到哽咽。
柳哥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了，莺妹，可不要弄丢了你今生的爱人呀！那一刻，燕子觉得自己仿佛和女主角一起，不顾一切的追逐着那停不下来的火车。火车呜呜哀鸣，而自己脚步踉跄，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远方的浓烟。
唉，如果我是莺妹，是跟着柳哥浪迹天涯，还是独自在城里消磨半世繁华？
燕子掐了一只高傲的狗尾巴草，使劲抽打着山路边褐色的金银花花萼。
还真没法确定呢，毕竟我不是莺妹，一向开朗的燕子，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看向左边的山洼，那里面常年积存着雨水，是过去家里的吃水井。自从村里修了大水井，这口小井便重新恢复了平静。从它周围散落的鸟羽看，它应该是再度被鸟兽霸占了，只见井上的山雀放肆的嚷着，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口井的主人。
燕子放下背篓，走上井口，狭小的井里顿时被燕子清秀的脸庞占据了。
唉，瞧我这素净的脸。听说大城市里的女孩子化妆呢，我得多土？燕子不悦的抿着嘴，仔细的在井里照着，只片刻，无邪的微笑却又爬上了她的嘴角。
愁什么来？村里的人都说，我的底子好呢，化妆以后定不会输给谁。
燕子蹦蹦跳跳的颠像自家的山田，母亲的身影很远，抱怨声却响的惊人。
“这傻丫头，一天天的傻笑什么来？做事也没个定心盘，人也缺点心眼。整天闹着出门打工，出门打工，像你这样的傻姑娘啊，一出门便要被人骗了的！”
“我又没钱，坏人能骗我啥子？”燕子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差，可妈妈却成天的说自己傻，燕子就不服气了。
“骗你的身子啊，傻丫头！”妈妈气愤的嚷着，刨地的锄头也越发的用力了，
“妈妈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没什么心眼……唉，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但是妈妈这么多年一直被夫家瞧不起，不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没提防坏人吗？你这傻丫头，比我以前还要傻，我看你啊，以后有的吃苦了！”
燕子愣住了，她轻轻捻着肩膀上的麻花辫，陷入了沉思。
吃苦，燕子不怕，燕子也没概念，可是一想到被骗，燕子还是挺担忧的。
“遇到真心喜欢的，就在一起一辈子……”燕子试探的嘟囔着。
“傻丫头，傻傻傻！”妈妈大口的吐着唾沫，“男人都是王八蛋，玩完了就算！呸呸呸！燕子，你想出门打工，妈妈不拦你，只要你应承妈妈一件事就行。”
“啥子？”
“听你爸爸的，乖乖的在老家把婚事定下来。相个好人家，三媒六保，再让男方把订婚彩礼出了，这就再没后顾之忧了，妈妈也放心了。”
妈妈一把搂过惊慌失措的燕子，
“燕子，妈妈不是刁蛮，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女人，最宝贵的就是贞洁，你现在有贞洁，就有价钱，你要是在外面失了身子，就掉了价钱，以后回到了村里，还有哪个会真心娶你？哪个会好好待你？妈妈是过来人，吃过亏的，不会害你！最多，来相亲的男孩子里，妈让你自己挑，你做主，这总行了吧！”
眼前的山渐渐不像山，云也不像云了，燕子嘴像鱼一般一张一合，倒像掉进了井里。
“燕子，你还小，你以后会明白，会感谢妈的！咱们女人的命啊，幸福啊，都在男人的手里攥着呢。”
“什么感情都是假的，体面的出嫁才是真的。”
“感情不能当饭吃，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过日子，得靠男人挣钱养着你呢。”
……
妈妈唠叨的话语好似蜂儿嗡嗡不停，燕子低着头，紧紧的抓着辫子。
“燕子，”看着蜷缩的燕子，妈妈放下锄头走了过来，
“听话，啊。”
“嗯，妈妈。”燕子笑着迎了上去，“我晓得，你和爸爸都为我好呢。”
这个清晨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呢。
瘸脚老公鸡站在高高的核桃树上，懒狗儿四脚朝天的伸着懒腰，猪儿欢快的吃食声在猪圈里此起彼伏，花猫儿呼噜呼噜的蹭着裤脚管儿，蹭的燕子忍不住弯腰一下一下的挠着它的下巴。
“燕子啊，还没走呢？你妈妈在地里要等着急了。”后院的劈柴声突然中断，间歇里阿爸疑惑的粗嗓子大声的回响在山间。
“哎——我这就去了。”燕子嗔怪的点了点花猫的花脑壳，欢快的往山上走去。
山间的浓雾呼呼的打着滚儿，好似昨晚电视里喷薄的火车头，燕子边走边看，看的痴了，脸上满是微笑的向往。
那部电视剧拍的有好些年头了，演员穿的衣服应该还是上上个世纪的老古董，灰扑扑的款式老旧。虽然这部电视剧已经播了好多次了，可每次看到那滚滚的火车，汹涌拥挤的人潮，以及男女主角依依不舍的分别，燕子总会感动到哽咽。
柳哥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了，莺妹，可不要弄丢了你今生的爱人呀！那一刻，燕子觉得自己仿佛和女主角一起，不顾一切的追逐着那停不下来的火车。火车呜呜哀鸣，而自己脚步踉跄，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远方的浓烟。
唉，如果我是莺妹，是跟着柳哥浪迹天涯，还是独自在城里消磨半世繁华？
燕子掐了一只高傲的狗尾巴草，使劲抽打着山路边褐色的金银花花萼。
还真没法确定呢，毕竟我不是莺妹，一向开朗的燕子，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看向左边的山洼，那里面常年积存着雨水，是过去家里的吃水井。自从村里修了大水井，这口小井便重新恢复了平静。从它周围散落的鸟羽看，它应该是再度被鸟兽霸占了，只见井上的山雀放肆的嚷着，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口井的主人。
燕子放下背篓，走上井口，狭小的井里顿时被燕子清秀的脸庞占据了。
唉，瞧我这素净的脸。听说大城市里的女孩子化妆呢，我得多土？燕子不悦的抿着嘴，仔细的在井里照着，只片刻，无邪的微笑却又爬上了她的嘴角。
愁什么来？村里的人都说，我的底子好呢，化妆以后定不会输给谁。
燕子蹦蹦跳跳的颠像自家的山田，母亲的身影很远，抱怨声却响的惊人。
“这傻丫头，一天天的傻笑什么来？做事也没个定心盘，人也缺点心眼。整天闹着出门打工，出门打工，像你这样的傻姑娘啊，一出门便要被人骗了的！”
“我又没钱，坏人能骗我啥子？”燕子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差，可妈妈却成天的说自己傻，燕子就不服气了。
“骗你的身子啊，傻丫头！”妈妈气愤的嚷着，刨地的锄头也越发的用力了，
“妈妈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没什么心眼……唉，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但是妈妈这么多年一直被夫家瞧不起，不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没提防坏人吗？你这傻丫头，比我以前还要傻，我看你啊，以后有的吃苦了！”
燕子愣住了，她轻轻捻着肩膀上的麻花辫，陷入了沉思。
吃苦，燕子不怕，燕子也没概念，可是一想到被骗，燕子还是挺担忧的。
“遇到真心喜欢的，就在一起一辈子……”燕子试探的嘟囔着。
“傻丫头，傻傻傻！”妈妈大口的吐着唾沫，“男人都是王八蛋，玩完了就算！呸呸呸！燕子，你想出门打工，妈妈不拦你，只要你应承妈妈一件事就行。”
“啥子？”
“听你爸爸的，乖乖的在老家把婚事定下来。相个好人家，三媒六保，再让男方把订婚彩礼出了，这就再没后顾之忧了，妈妈也放心了。”
妈妈一把搂过惊慌失措的燕子，
“燕子，妈妈不是刁蛮，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女人，最宝贵的就是贞洁，你现在有贞洁，就有价钱，你要是在外面失了身子，就掉了价钱，以后回到了村里，还有哪个会真心娶你？哪个会好好待你？妈妈是过来人，吃过亏的，不会害你！最多，来相亲的男孩子里，妈让你自己挑，你做主，这总行了吧！”
眼前的山渐渐不像山，云也不像云了，燕子嘴像鱼一般一张一合，倒像掉进了井里。
“燕子，你还小，你以后会明白，会感谢妈的！咱们女人的命啊，幸福啊，都在男人的手里攥着呢。”
“什么感情都是假的，体面的出嫁才是真的。”
“感情不能当饭吃，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过日子，得靠男人挣钱养着你呢。”
……
妈妈唠叨的话语好似蜂儿嗡嗡不停，燕子低着头，紧紧的抓着辫子。
“燕子，”看着蜷缩的燕子，妈妈放下锄头走了过来，
“听话，啊。”
“嗯，妈妈。”燕子笑着迎了上去，“我晓得，你和爸爸都为我好呢。”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0-24 10:33:48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26 00:13:00
一
铁台炉上的水滚了，满屋子都是咕嘟咕嘟的蒸汽。
坐在上首的是大姑桂兰，村里有名的快嘴。她那喜庆的脸上堆着笑容，粗壮的食指翘着，遥指着下首的小伙子，
“瞧瞧吧，弟弟，弟妹，瞧老姐姐给你们带来的这人，可还配的上咱家的燕子？”
这小伙子也机灵，大姑的眼神刚到，他立马挺直了胸脯，好似选秀佳丽被点到名的那么骄傲。只不过，相比腰似扶柳，体态轻盈的美女，这小伙子脖颈如猪，背宽似熊，糟鼻糜肿，喘息如牛。
“小伙子长得倒是壮实呢，穿的也撑头，我们夫妻两个……是没话说的。就是不知道燕子她……”邵东根和刘芳芝交换了一个眼神，刘芳芝担忧的看向角落里拧着眉头的燕子，
“就是不知道燕子同意不同意了。”
燕子就这么垂着眼睑，不愿说话。
“弟妹，呵呵，难不成我们一屋子大人就干等着小丫头片子拿主意呐？那也不是个事。你两位不如先听听老姐姐的心里话，再做安排嘛。”邵桂兰大喇喇的走到了堂屋中间，天干燥，水泥地上大片的尘土扬了起来，众人的眼睛不由得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呵呵呵，你们瞧瞧这棒小伙，壮的像座山哩，”邵桂兰掩嘴笑着，款款走近小伙，“啪啪”拍在他的背上，“这身材好啊，左右挑不出毛病，姊妹，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庄户家的儿子绝养不到这般好的。”
众人都被邵桂兰逗的笑了，她也越发得意了，卖弄似的舞动着手上那方水红镶金边绣牡丹的大手帕，
“亲姊妹，咱们都是自家人，老姐姐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村子里就数咱们邵姓的精明老到，不像那些个不晓事体的浑人。这嫁女儿，顶顶要紧的是啥子？还不是咱闺女的幸福吗？咱们做父母的，还不是见不得女儿下半辈子吃苦，所以才要费心费力的张罗相亲，不辞辛苦的把关，擦亮了双眼盯到起。
现在外面的小伙子，相貌是个顶个的秀气了，可是老姐姐我走访过以后就一个字——呸，我一个也看不上！你们说说，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除了成天的甜言蜜语，膀子上没有半两力气，这过起日子来，能起个么子作用？
姊妹啊，老姐姐我今天要不是真心为了燕子——你们知道吗？我今天带来的这个小伙子可大有身份。他的爸爸你们晓得是哪个？宦盘山！那老板家产海一样大——还需要我多说吗？这十里八乡谁不认识他。前几天我去到他宦府，那大别墅把我绕的，乖乖，我一泡老尿硬是没憋住，漏在了裆里，哎哟喂呀，真是羞煞个活先人。”
“哦哟，这是宦盘山家的公子啊。”邵东根憨笑着向宦军递了根烟，看着邵东根手里的玉溪烟盒，宦军接过烟随手丢在了身边茶几上的瓜子盘上。
刘芳芝也咋舌不已，她侧过头欣慰的看向燕子，“这说起来就真是缘分了。军儿在市里那么忙的事业，平日里也没打过照面，无端端就看上了我家的燕子呢。”
“我姊妹说的太对了，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喜事，桩桩都是上天的缘分在牵着哩。”邵桂兰拈着手帕，把一阵阵香风扇向下首。
“嘿嘿，前几天听旁人说燕子多俊多美，我还将信将疑呢，今天这一相啊——啧啧，我也开始相信缘分了。”宦军云豹一般紧紧盯着燕子雪一般的脖子，舔着湿润的嘴唇，毫不留情的扫视着燕子饱满的胸脯，胡蜂一般的腰肢。
“不是我自夸，我家的生意是真的忙。镇上的几家厂子，二十四小时运转，几百个工人跟着我宦家吃饭，光是每年的工人工资，就得开出上千万。在市里，我家都不用招待所，常年在四星级大酒店挂着账单，年底一并算账！平时我爸让我采购家里的烟酒，但是我心里根本就算不清那数目——谁知道是五千箱，还是一万箱？反正用完了我就去超市提，难道谁还怕我付不起吗？哈哈哈。”
他伸出左脚，不屑的踢了踢脚边的几个箱子，
“今天来的匆忙，没好好准备。这是我随便在后备箱里拿的两箱烟酒，普普通通，不上档次，先给岳父大人吃着玩玩吧。你放心，一旦定下了日子，就凭我们宦家的面子，我保证礼物多到你这小屋子放不下！”
邵桂兰把礼物提到了八仙桌上，邵东根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军儿太客气了。咱们还没结成亲家呢，这么名贵的烟酒我可不能收。”
“哎，不要推来推去，给你就收下呗，不过是晚辈的一点孝心。”宦军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我爸爸今天有笔大生意去了省城，所以今天没有来——他一向也不爱管我的私事，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点了头，基本上这事就定下了。”
“清白，我家燕子绝对清清白白。”刘芳芝忙不迭的补充道。
“那行，这彩礼钱……”
“我不嫁给他！”燕子再也忍无可忍了，她甩手冲出了大门，两只辫梢好似翻飞的蝴蝶，把屋子里几双错愕的眼睛远远丢在身后。
“要嫁你们嫁好了，我死也不跟他订婚，死也不！”
铁台炉上的水滚了，满屋子都是咕嘟咕嘟的蒸汽。
坐在上首的是大姑桂兰，村里有名的快嘴。她那喜庆的脸上堆着笑容，粗壮的食指翘着，遥指着下首的小伙子，
“瞧瞧吧，弟弟，弟妹，瞧老姐姐给你们带来的这人，可还配的上咱家的燕子？”
这小伙子也机灵，大姑的眼神刚到，他立马挺直了胸脯，好似选秀佳丽被点到名的那么骄傲。只不过，相比腰似扶柳，体态轻盈的美女，这小伙子脖颈如猪，背宽似熊，糟鼻糜肿，喘息如牛。
“小伙子长得倒是壮实呢，穿的也撑头，我们夫妻两个……是没话说的。就是不知道燕子她……”邵东根和刘芳芝交换了一个眼神，刘芳芝担忧的看向角落里拧着眉头的燕子，
“就是不知道燕子同意不同意了。”
燕子就这么垂着眼睑，不愿说话。
“弟妹，呵呵，难不成我们一屋子大人就干等着小丫头片子拿主意呐？那也不是个事。你两位不如先听听老姐姐的心里话，再做安排嘛。”邵桂兰大喇喇的走到了堂屋中间，天干燥，水泥地上大片的尘土扬了起来，众人的眼睛不由得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呵呵呵，你们瞧瞧这棒小伙，壮的像座山哩，”邵桂兰掩嘴笑着，款款走近小伙，“啪啪”拍在他的背上，“这身材好啊，左右挑不出毛病，姊妹，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庄户家的儿子绝养不到这般好的。”
众人都被邵桂兰逗的笑了，她也越发得意了，卖弄似的舞动着手上那方水红镶金边绣牡丹的大手帕，
“亲姊妹，咱们都是自家人，老姐姐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村子里就数咱们邵姓的精明老到，不像那些个不晓事体的浑人。这嫁女儿，顶顶要紧的是啥子？还不是咱闺女的幸福吗？咱们做父母的，还不是见不得女儿下半辈子吃苦，所以才要费心费力的张罗相亲，不辞辛苦的把关，擦亮了双眼盯到起。
现在外面的小伙子，相貌是个顶个的秀气了，可是老姐姐我走访过以后就一个字——呸，我一个也看不上！你们说说，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除了成天的甜言蜜语，膀子上没有半两力气，这过起日子来，能起个么子作用？
姊妹啊，老姐姐我今天要不是真心为了燕子——你们知道吗？我今天带来的这个小伙子可大有身份。他的爸爸你们晓得是哪个？宦盘山！那老板家产海一样大——还需要我多说吗？这十里八乡谁不认识他。前几天我去到他宦府，那大别墅把我绕的，乖乖，我一泡老尿硬是没憋住，漏在了裆里，哎哟喂呀，真是羞煞个活先人。”
“哦哟，这是宦盘山家的公子啊。”邵东根憨笑着向宦军递了根烟，看着邵东根手里的玉溪烟盒，宦军接过烟随手丢在了身边茶几上的瓜子盘上。
刘芳芝也咋舌不已，她侧过头欣慰的看向燕子，“这说起来就真是缘分了。军儿在市里那么忙的事业，平日里也没打过照面，无端端就看上了我家的燕子呢。”
“我姊妹说的太对了，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喜事，桩桩都是上天的缘分在牵着哩。”邵桂兰拈着手帕，把一阵阵香风扇向下首。
“嘿嘿，前几天听旁人说燕子多俊多美，我还将信将疑呢，今天这一相啊——啧啧，我也开始相信缘分了。”宦军云豹一般紧紧盯着燕子雪一般的脖子，舔着湿润的嘴唇，毫不留情的扫视着燕子饱满的胸脯，胡蜂一般的腰肢。
“不是我自夸，我家的生意是真的忙。镇上的几家厂子，二十四小时运转，几百个工人跟着我宦家吃饭，光是每年的工人工资，就得开出上千万。在市里，我家都不用招待所，常年在四星级大酒店挂着账单，年底一并算账！平时我爸让我采购家里的烟酒，但是我心里根本就算不清那数目——谁知道是五千箱，还是一万箱？反正用完了我就去超市提，难道谁还怕我付不起吗？哈哈哈。”
他伸出左脚，不屑的踢了踢脚边的几个箱子，
“今天来的匆忙，没好好准备。这是我随便在后备箱里拿的两箱烟酒，普普通通，不上档次，先给岳父大人吃着玩玩吧。你放心，一旦定下了日子，就凭我们宦家的面子，我保证礼物多到你这小屋子放不下！”
邵桂兰把礼物提到了八仙桌上，邵东根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军儿太客气了。咱们还没结成亲家呢，这么名贵的烟酒我可不能收。”
“哎，不要推来推去，给你就收下呗，不过是晚辈的一点孝心。”宦军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我爸爸今天有笔大生意去了省城，所以今天没有来——他一向也不爱管我的私事，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点了头，基本上这事就定下了。”
“清白，我家燕子绝对清清白白。”刘芳芝忙不迭的补充道。
“那行，这彩礼钱……”
“我不嫁给他！”燕子再也忍无可忍了，她甩手冲出了大门，两只辫梢好似翻飞的蝴蝶，把屋子里几双错愕的眼睛远远丢在身后。
“要嫁你们嫁好了，我死也不跟他订婚，死也不！”
作者：葡萄牙月桂
时间：2020-10-26 17:05:50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0-27 11:58:37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27 20:32:07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27 21:44:47
二
燕子身材修长匀称，从小就是班上的运动健将，在这葱茏大山里，她一旦撒开脚丫子，任何人也休想撵上。
燕子也是家里出了名的犟脾气。虽然燕子看上去是那么瘦弱，纤细如竹的臂膀，连着钢筋一般的锁骨，可她满肚子的执拗就好像硬要在岩架上舐盐的峭壁山羊。即使平地里有大片的盐井，即使那岩壁只能容下它半只蹄尖，即使呼啸的山风把它的被毛吹的犹如单薄的蓑衣，它的四蹄始终只会听命于自己固执的脑瓜，一步步的往上攀去。
燕子这一跑，邵东根脸上再怎么不快，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哐”一声打开台炉盖儿，叹着气把半截烟头囫囵塞了进去，
“军儿，烟酒你拿回去吧。燕子跑了，谁知道她么子时候回来？”
“这……”宦军没有伸手，他还没有死心，
“岳父大人，您瞧，燕子总是要回家的吧？我在这等会儿吧，等晚点儿……”
邵东根没有理他，只是垂头丧气的去柴房拿锄头。
屋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有些瘆人，宦军漫无目的的东看西看，如坐针毡，刘芳芝终于忍不住出来劝解：“军儿，听婶儿的话，回去吧。你莫再等喽，燕子这丫头固执的很，她刚才没同意的话，以后也不会同意的。”
“哎哟哎哟，我说军儿啊，你那么痴情做啥子哟？”邵桂兰跺着脚一脸气愤，
“燕子跑就跑了嘛，不过是个不懂礼貌的野丫头，我再帮你寻一个更好的姑娘去！只要大庙不倒，跑了和尚还有道士哩！不就一场法事吗，挑着成担的施舍，还怕寻不着一个念经的师傅？”
眼下好歹是自家不占理，虽然邵桂兰的话里带刺，刘芳芝也只得竖起耳朵听到起。
“孃孃，不怪燕子，你莫那么说嘛。”宦军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壳，
“我不是傻瓜，我晓得，我就是这张脸生的不招人喜欢，人也胖到馕糠。但是我也没得办法沙，哪个叫我往年子管不住嘴咧？”
宦军这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照道理来说这会儿应该比常人更气，可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失了礼貌，这一点倒让刘芳芝始料未及。
“这拎出来的礼物不兴再往家拿了，燕子妈妈，我请你先替燕子老汉收下了，我有一件事求你。”宦军弓着腰，脸上却越发诚恳了。
“燕子老汉是个倔家伙，东西你拿回去，我可不敢替他做主！军儿，有事你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宦军拿出手机，胡乱划拉了几下，恭敬的放到了刘芳芝的面前。
“燕子妈妈，你瞧，这人是我的表弟，于剑，他也喜欢燕子很久了。我们弟兄两个交情很好，他今天本来是要来你家看看的，可是听说我来了，他怕抢了我的风头，所以……”
照片里的小伙子很英俊，浓眉星目，薄唇皓齿，戴着书生气很重的黑框眼镜，笑起来好似雪岭的日光那么暖人。
“我表弟家里不是做生意的，他爸爸是镇委副书记，他大学毕业以后在镇派出所做民警。他家没有我家那么有钱，但是他在县城也有房有车，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一个电话，他明天就会赶过来相亲。”
其实这会儿的几句说话刘芳芝看出来了，宦军这孩子也挺不错的，虽然刚才有点前倨后恭，可他毕竟才二十出头啊！燕子跑了，邵东根上了山，刘芳芝肚子里装着满满的懊悔，却没处宣泄。
“军儿，东西你拿回去，啊，不然燕子老汉要跟我红脸呢！我没有那么势利，我家相亲主要还是看人的，可不是非要找那种大老板。燕子是我没有管较好，没有礼貌，我先向你赔个不是。唉，其实燕子今天是第一次相亲，这个心里上啊，多少有点接受不来，军儿，你得理解她呀。要是有空的话啊，把你表弟带过来玩玩呀，军儿。对了，你也是个好孩子，要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我好好劝劝燕子。”
燕子身材修长匀称，从小就是班上的运动健将，在这葱茏大山里，她一旦撒开脚丫子，任何人也休想撵上。
燕子也是家里出了名的犟脾气。虽然燕子看上去是那么瘦弱，纤细如竹的臂膀，连着钢筋一般的锁骨，可她满肚子的执拗就好像硬要在岩架上舐盐的峭壁山羊。即使平地里有大片的盐井，即使那岩壁只能容下它半只蹄尖，即使呼啸的山风把它的被毛吹的犹如单薄的蓑衣，它的四蹄始终只会听命于自己固执的脑瓜，一步步的往上攀去。
燕子这一跑，邵东根脸上再怎么不快，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哐”一声打开台炉盖儿，叹着气把半截烟头囫囵塞了进去，
“军儿，烟酒你拿回去吧。燕子跑了，谁知道她么子时候回来？”
“这……”宦军没有伸手，他还没有死心，
“岳父大人，您瞧，燕子总是要回家的吧？我在这等会儿吧，等晚点儿……”
邵东根没有理他，只是垂头丧气的去柴房拿锄头。
屋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有些瘆人，宦军漫无目的的东看西看，如坐针毡，刘芳芝终于忍不住出来劝解：“军儿，听婶儿的话，回去吧。你莫再等喽，燕子这丫头固执的很，她刚才没同意的话，以后也不会同意的。”
“哎哟哎哟，我说军儿啊，你那么痴情做啥子哟？”邵桂兰跺着脚一脸气愤，
“燕子跑就跑了嘛，不过是个不懂礼貌的野丫头，我再帮你寻一个更好的姑娘去！只要大庙不倒，跑了和尚还有道士哩！不就一场法事吗，挑着成担的施舍，还怕寻不着一个念经的师傅？”
眼下好歹是自家不占理，虽然邵桂兰的话里带刺，刘芳芝也只得竖起耳朵听到起。
“孃孃，不怪燕子，你莫那么说嘛。”宦军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壳，
“我不是傻瓜，我晓得，我就是这张脸生的不招人喜欢，人也胖到馕糠。但是我也没得办法沙，哪个叫我往年子管不住嘴咧？”
宦军这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照道理来说这会儿应该比常人更气，可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失了礼貌，这一点倒让刘芳芝始料未及。
“这拎出来的礼物不兴再往家拿了，燕子妈妈，我请你先替燕子老汉收下了，我有一件事求你。”宦军弓着腰，脸上却越发诚恳了。
“燕子老汉是个倔家伙，东西你拿回去，我可不敢替他做主！军儿，有事你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宦军拿出手机，胡乱划拉了几下，恭敬的放到了刘芳芝的面前。
“燕子妈妈，你瞧，这人是我的表弟，于剑，他也喜欢燕子很久了。我们弟兄两个交情很好，他今天本来是要来你家看看的，可是听说我来了，他怕抢了我的风头，所以……”
照片里的小伙子很英俊，浓眉星目，薄唇皓齿，戴着书生气很重的黑框眼镜，笑起来好似雪岭的日光那么暖人。
“我表弟家里不是做生意的，他爸爸是镇委副书记，他大学毕业以后在镇派出所做民警。他家没有我家那么有钱，但是他在县城也有房有车，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一个电话，他明天就会赶过来相亲。”
其实这会儿的几句说话刘芳芝看出来了，宦军这孩子也挺不错的，虽然刚才有点前倨后恭，可他毕竟才二十出头啊！燕子跑了，邵东根上了山，刘芳芝肚子里装着满满的懊悔，却没处宣泄。
“军儿，东西你拿回去，啊，不然燕子老汉要跟我红脸呢！我没有那么势利，我家相亲主要还是看人的，可不是非要找那种大老板。燕子是我没有管较好，没有礼貌，我先向你赔个不是。唉，其实燕子今天是第一次相亲，这个心里上啊，多少有点接受不来，军儿，你得理解她呀。要是有空的话啊，把你表弟带过来玩玩呀，军儿。对了，你也是个好孩子，要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我好好劝劝燕子。”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0-30 18:17:32
三
兴许是家里教的好罢。二十岁的年纪，村里其他的小公鸡们还在成天踩着摩托，染着黄毛，三个五个在镇上闹腾，成宿成宿的不回家。而同样的岁数，宦军这孩子，却已经在帮家里打点生意了，和长辈交谈有理有道的，这就是家庭条件所造成的差距。
日上三竿，宦军拍了拍腿上的灰尘，这就要打道回府。狗儿被他的脚步声惊住了，一个激灵挣扎了起来，警惕的跟在他后面东嗅西嗅。
刘芳芝站在门框边，目送宦军一步三晃的向坝子上走去。在坝子空地上，一辆黑色奔驰汽车反射着耀眼的日光，矮胖的司机闲站着，憨笑着等在驾驶室外面。看到宦军走近，他摘了墨镜，哈着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你莫走！”一声清脆如夜莺的呤叫，不知何时，燕子折返了回来，俏生生的站在山隘口。
宦军喜出望外，屁颠屁颠的往坎子下跑来，那皮球般的肚子跳跃着，滑稽的步子像极了熊瞎子偷拔了两株玉米杆，只乐的左摇右摆。
宦军三两步奔到了山隘口，吃力的喘着气，
“燕子，燕子，你和我……”
“你叫他也过来，”燕子朝司机努着嘴，“那个开车的。”
“带上他做啥子？”宦军如老牛一般，勾着头看着坝子上，司机赵立正在替自己高兴呢，那嘴咧的像个月牙儿。
“你就莫问了嘛，叫你喊你就喊。”
燕子跺着脚，气鼓鼓的往家走去。
刚才在山上跑了一阵，燕子看到了幺爸夹着一个纸盒盒儿往村口走去，纸盒不大，但是幺爸拿的格外小心。
“幺爸，这盒盒子里装的啥子？”
“哦，是大乖生的娃儿，断奶了，养不得了，我去村口丢了它。”
大乖是幺爸家的老母狗，尾巴翘在天上，年年都要整出两胎小东西，嗷嗷乱叫。
燕子打开纸盒子，里面的小狗什么花色都有，有一只是燕子最喜欢的”白脚抱月”，叫的最是稚嫩。
“刚断奶，幺爸，不能再养几天吗？”燕子心疼了。
“那不能再留着了。这些东西正要长身体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看大乖给他们啃的，瘦的像条柴火杆子。”
“难道就没有感情吗？这么急着送走……”燕子可怜巴巴的趴在纸盒子口，小狗也不叫唤了，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着。
“好嘛好嘛，丢就丢了嘛！”燕子使劲一跺脚，又撒丫子往家跑去，只把个诧异的幺爸留在村口。
女大不中留，不就是这件事吗？一路上，燕子眼里噙着泪，早嫁晚嫁，早晚是给我估个价钱！他们守了十几年，想守一个高价，我偏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你，就你，你怕他做啥子？进来呀！”司机站在门口，他一脸畏惧的看着宦军，燕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进你就进吧。”宦军不知道燕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的司机，狗一样的人，燕子还能看上他是咋滴。
兴许是家里教的好罢。二十岁的年纪，村里其他的小公鸡们还在成天踩着摩托，染着黄毛，三个五个在镇上闹腾，成宿成宿的不回家。而同样的岁数，宦军这孩子，却已经在帮家里打点生意了，和长辈交谈有理有道的，这就是家庭条件所造成的差距。
日上三竿，宦军拍了拍腿上的灰尘，这就要打道回府。狗儿被他的脚步声惊住了，一个激灵挣扎了起来，警惕的跟在他后面东嗅西嗅。
刘芳芝站在门框边，目送宦军一步三晃的向坝子上走去。在坝子空地上，一辆黑色奔驰汽车反射着耀眼的日光，矮胖的司机闲站着，憨笑着等在驾驶室外面。看到宦军走近，他摘了墨镜，哈着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你莫走！”一声清脆如夜莺的呤叫，不知何时，燕子折返了回来，俏生生的站在山隘口。
宦军喜出望外，屁颠屁颠的往坎子下跑来，那皮球般的肚子跳跃着，滑稽的步子像极了熊瞎子偷拔了两株玉米杆，只乐的左摇右摆。
宦军三两步奔到了山隘口，吃力的喘着气，
“燕子，燕子，你和我……”
“你叫他也过来，”燕子朝司机努着嘴，“那个开车的。”
“带上他做啥子？”宦军如老牛一般，勾着头看着坝子上，司机赵立正在替自己高兴呢，那嘴咧的像个月牙儿。
“你就莫问了嘛，叫你喊你就喊。”
燕子跺着脚，气鼓鼓的往家走去。
刚才在山上跑了一阵，燕子看到了幺爸夹着一个纸盒盒儿往村口走去，纸盒不大，但是幺爸拿的格外小心。
“幺爸，这盒盒子里装的啥子？”
“哦，是大乖生的娃儿，断奶了，养不得了，我去村口丢了它。”
大乖是幺爸家的老母狗，尾巴翘在天上，年年都要整出两胎小东西，嗷嗷乱叫。
燕子打开纸盒子，里面的小狗什么花色都有，有一只是燕子最喜欢的”白脚抱月”，叫的最是稚嫩。
“刚断奶，幺爸，不能再养几天吗？”燕子心疼了。
“那不能再留着了。这些东西正要长身体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看大乖给他们啃的，瘦的像条柴火杆子。”
“难道就没有感情吗？这么急着送走……”燕子可怜巴巴的趴在纸盒子口，小狗也不叫唤了，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着。
“好嘛好嘛，丢就丢了嘛！”燕子使劲一跺脚，又撒丫子往家跑去，只把个诧异的幺爸留在村口。
女大不中留，不就是这件事吗？一路上，燕子眼里噙着泪，早嫁晚嫁，早晚是给我估个价钱！他们守了十几年，想守一个高价，我偏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你，就你，你怕他做啥子？进来呀！”司机站在门口，他一脸畏惧的看着宦军，燕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进你就进吧。”宦军不知道燕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的司机，狗一样的人，燕子还能看上他是咋滴。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0-31 10:53:57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0-31 12:21:08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1-02 17:53:21
四
邵东根不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害羞的坐在上首，不时的拿下流的眼神偷瞄燕子，刘芳芝暗地里忍了又忍，火气是压了又压。
据他自己所说，他今年二十五，有父没有母；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三十一；高中考取了没上，镇上拆迁了两套房没拿——在刘芳芝看来，这家伙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是谎话连篇。
冲他那黑猪一般粗糙的脸颊，刚鬃一般的胡须，浑浊世故的眼球，刘芳芝当场就能断定，这家伙至少二十七往上跑。
瞧，他脚上那双山厚的内增高皮鞋，鞋帮子深深的埋进了裤管，起码垫了十公分。尽管如此，他仍然矮了旁边宦军半个头不止。
再看他那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囫囵屁的怂样子，很明显就是书读的少。让他介绍介绍自己家庭吧，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说不完全，把坐在旁边的邵桂兰笑的是前仰后合。
还说什么村里去年修路拆了他家两套房子，他爸爸没要，镇上嘉奖他，过两年在镇上分给他一套大的——从来没听说过拆迁办的会这样办事，没根没据的胡说。
刘芳芝横挑竖挑，左挑又挑，硬是挑不出周亮这娃儿的半点好来。实在硬要夸，就算他父亲来了，一句“长相憨厚老实”也就夸奖完了。连邵桂兰这种惯会逢迎的人，遇到这种矬到了极点的主儿，也实在拔不出一点儿高来。
“咳，咳，我说弟妹，你也莫一个劲的在那里嫌嘛。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底是惯会打圆场的机灵人，邵桂兰眼瞅着快到午饭时间，刘芳芝这边也没有动火的意思，还不如早早收拾了场面回家填肚子。
“周亮这娃儿我看优点不少呢。你看你家，高田低田有十几亩，又是土豆又是玉米的，有个好女婿帮你们的话，不知道轻身多少哩！你瞧，我们宦老板从小到大，碗都没洗过一个，肯定不会帮你们做这种活的。从这点来看，周亮就特别适合你家，远的不说，下个月收苞谷，亮娃子撸起袖子就能下地，不是白捡的劳动力吗？”
哎你瞧，邵桂兰这么一说，刘芳芝脸色就没开始那么难看了。
“要得要得，下个月收苞谷我一定来——哦，不光收苞谷，锄地，挑粪，下种，燕子妈你放心，我全都来。”周亮昂起头拍着胸脯，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唉，要你做啥子哦？我们夫妻两个又不是做不得，主要还是看燕子。”刘芳芝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她看了一眼呆呆的燕子，偷偷背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宦军这会儿气鼓鼓的翘着脚，恶狠狠的抽着烟，不时的拿出手机翻着，掩着嘴巴发着不甚好听的语音。
而周亮呢，虽然他始终不敢正眼去看宦军，但是他的嘴角仍然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燕子突然想起了幺爸家的大乖。那浪货发情的时候，满村子的公狗都围在屁股后面嗅味道。二姨家养的小花块头虽然不大，但是它贼的很。每每在大狗打架的间隙里，小花总能偷偷爬到大乖身上，狠狠的逮住大乖的脖子，死命的撅着屁股。
在邵桂兰的帮衬下，眼前的周亮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身世。说自己幼年丧母的悲惨，父亲拉扯自己不易，从上学到成年，尝尽了冷言冷语。当说到了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和父亲四处借钱凑丧葬费，就连宦军都沉默不语，刘芳芝和邵桂兰更是泪眼婆娑，忙不迭的安慰他。
恍惚间，燕子想到了隔壁村出名的马瘸子。马瘸子在市里有个远房亲戚，他经常去探亲。每次进城他都故意穿着破衣，弄一身尘土，捯饬的好似逃荒。
对了，进城！
燕子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可以和你订婚，但是我这两年不结婚。还有，你莫要拦着我进城打工。”燕子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要得要得。”周亮的脸上仿佛像吃了满碗的喜酒，
“燕子，一切我都依你！那订婚的彩礼……”
”我要上山去了，你和我妈谈罢。”燕子的心早已飞出了屋子，她想去看看清晨在山窝里的，那火车一般的雾瘴，现在到底有没有散尽。
邵东根不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害羞的坐在上首，不时的拿下流的眼神偷瞄燕子，刘芳芝暗地里忍了又忍，火气是压了又压。
据他自己所说，他今年二十五，有父没有母；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三十一；高中考取了没上，镇上拆迁了两套房没拿——在刘芳芝看来，这家伙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是谎话连篇。
冲他那黑猪一般粗糙的脸颊，刚鬃一般的胡须，浑浊世故的眼球，刘芳芝当场就能断定，这家伙至少二十七往上跑。
瞧，他脚上那双山厚的内增高皮鞋，鞋帮子深深的埋进了裤管，起码垫了十公分。尽管如此，他仍然矮了旁边宦军半个头不止。
再看他那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囫囵屁的怂样子，很明显就是书读的少。让他介绍介绍自己家庭吧，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说不完全，把坐在旁边的邵桂兰笑的是前仰后合。
还说什么村里去年修路拆了他家两套房子，他爸爸没要，镇上嘉奖他，过两年在镇上分给他一套大的——从来没听说过拆迁办的会这样办事，没根没据的胡说。
刘芳芝横挑竖挑，左挑又挑，硬是挑不出周亮这娃儿的半点好来。实在硬要夸，就算他父亲来了，一句“长相憨厚老实”也就夸奖完了。连邵桂兰这种惯会逢迎的人，遇到这种矬到了极点的主儿，也实在拔不出一点儿高来。
“咳，咳，我说弟妹，你也莫一个劲的在那里嫌嘛。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底是惯会打圆场的机灵人，邵桂兰眼瞅着快到午饭时间，刘芳芝这边也没有动火的意思，还不如早早收拾了场面回家填肚子。
“周亮这娃儿我看优点不少呢。你看你家，高田低田有十几亩，又是土豆又是玉米的，有个好女婿帮你们的话，不知道轻身多少哩！你瞧，我们宦老板从小到大，碗都没洗过一个，肯定不会帮你们做这种活的。从这点来看，周亮就特别适合你家，远的不说，下个月收苞谷，亮娃子撸起袖子就能下地，不是白捡的劳动力吗？”
哎你瞧，邵桂兰这么一说，刘芳芝脸色就没开始那么难看了。
“要得要得，下个月收苞谷我一定来——哦，不光收苞谷，锄地，挑粪，下种，燕子妈你放心，我全都来。”周亮昂起头拍着胸脯，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唉，要你做啥子哦？我们夫妻两个又不是做不得，主要还是看燕子。”刘芳芝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她看了一眼呆呆的燕子，偷偷背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宦军这会儿气鼓鼓的翘着脚，恶狠狠的抽着烟，不时的拿出手机翻着，掩着嘴巴发着不甚好听的语音。
而周亮呢，虽然他始终不敢正眼去看宦军，但是他的嘴角仍然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燕子突然想起了幺爸家的大乖。那浪货发情的时候，满村子的公狗都围在屁股后面嗅味道。二姨家养的小花块头虽然不大，但是它贼的很。每每在大狗打架的间隙里，小花总能偷偷爬到大乖身上，狠狠的逮住大乖的脖子，死命的撅着屁股。
在邵桂兰的帮衬下，眼前的周亮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身世。说自己幼年丧母的悲惨，父亲拉扯自己不易，从上学到成年，尝尽了冷言冷语。当说到了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和父亲四处借钱凑丧葬费，就连宦军都沉默不语，刘芳芝和邵桂兰更是泪眼婆娑，忙不迭的安慰他。
恍惚间，燕子想到了隔壁村出名的马瘸子。马瘸子在市里有个远房亲戚，他经常去探亲。每次进城他都故意穿着破衣，弄一身尘土，捯饬的好似逃荒。
对了，进城！
燕子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可以和你订婚，但是我这两年不结婚。还有，你莫要拦着我进城打工。”燕子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要得要得。”周亮的脸上仿佛像吃了满碗的喜酒，
“燕子，一切我都依你！那订婚的彩礼……”
”我要上山去了，你和我妈谈罢。”燕子的心早已飞出了屋子，她想去看看清晨在山窝里的，那火车一般的雾瘴，现在到底有没有散尽。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1-06 18:27:37
订婚不是定婚，燕子一直就是这么认定的，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后悔，为啥答应的那么爽快。
订婚的那天，男方家的三亲六戚好似乌云压顶一般，黑压压的坐满了燕子家的屋子，花样繁多的礼盒担子像双喜踏花被上的牡丹花一样，在院子里狂野的铺开，燕子真的慌了。
订婚的前一天晚上，燕子做了好几个毫无逻辑的梦，梦到了男方因为种种原因悔婚，而自己，则把羞愧的气愤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是现在，悔婚肯定是不可能的，燕子既感到羞愧，也不敢表现出什么。
周亮的父亲周红铭个子不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他今天喜气洋洋的坐在儿子的车上，笑的比谁都甜。在燕子家门前的大路口，他下车的那一刻偷偷把拐杖杵进了座位，若无其事的和邵东根握手。
“亲家，可对不住燕子咯！”
下车以后，周红铭每走一步都会刻意用力的抻着左臀，努力让自己平稳的走完这段颠簸的山路，进了堂屋以后，他满头都是豆子大的汗珠。
周红铭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新装，踢一双铮亮的皮鞋，他比谁都得意，今天，他的牙齿几乎就没有收起来的时候。
“我没得事，就是上个月在工地上崴了脚，”他指着自己拖在一边休息的左脚，对着心生疑惑的邵东根说道，
“皮遭了，肉遭了，骨头没遭。张医生说咧，我下个月就可以去打工嘞。”
“燕子爸爸，你莫担心，没得事的。”周亮的大姑周红梅把一挑大红的担子放在了屋子的最显眼处，
“他们父子两个都是好生力，肯吃苦能忙钱！周亮脾气又好，燕子嫁过来肯定是享福的。你瞧嘛，彩礼六万八，咱们村子里还没有几户人家出的了这么多咧。”
周亮二姑周红菊也附和道：“燕子爸爸你放心，我这个侄子最听我的听话，他要是欺负燕子我们几个大人都不饶他！”
大家原本就都是同乡，本来就相互熟悉，说说笑笑空气中便欢快起来了。
燕子扭头钻进了闺房。
妈妈闻声跟了进来。房门刚带上，妈妈的眼泪也随后溢出了眼角，
“大喜的日子，你要闹啥子？做脸做色的，做给哪个看？”
燕子也不说话，坐上床沿，把头埋进了被褥。
“人是你选的，哦，现在又不满意了？不满意你现在出去退嘛，男方都没走，来来来，”燕子妈妈咬牙拖着燕子的手臂，“来来，你出来嘛。不就是退婚吗？你不好意思，我来帮你讲！”
“妈，你莫搞了。”燕子抬起来，大水漫灌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看着燕子下沙一般塌陷的嘴角，燕子妈妈故意扮的狠脸也维持不下去了。
“燕子，妈晓得你肚子里有后悔，可是有啥子办法？你看看，宦军你瞧不上，周亮你也瞧不上，那你倒
是说说你瞧上了哪个，妈帮你去说亲嘛。”
燕子抬起头，母亲那沧桑的脸上满是苦涩，燕子原本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
“你瞧，彩礼里爸爸先拿一万八还给你幺舅，这账啊，欠了几年了。剩下五万妈妈先给你存着，等你出嫁的那天，爸妈尽量再凑两万，一起七万给你做陪嫁。”妈妈满脸憧憬的看向天空，
“陪嫁七万，咱们村子里嫁出去的女儿，没有这么体面的了。想当年妈妈结婚那会儿啊，你外公就陪了两床被子，一个柜子……”
“燕子！躲在房间里做什么？订婚也不告诉我……哟哟，还哭了，舍不得你妈妈啦！”房门大开，原来是邻村的朱静，燕子的小学同学。
和苗条的燕子相反，朱静胖乎乎的，她男朋友梁温也是胖乎乎的，两人搂在一起像是两个融在一起的雪人。
“燕子你哭啥哟，我不知道多羡慕你！”朱静一把推开梁温，
“这么多的彩礼还不好？周亮还有私家车，工作也不错，比梁温条件好多了。对了，我俩想去武汉玩，你和周亮也一起呗！正好搭你们的顺风车！”
“没问题没问题。”周亮笑嘻嘻的走进屋子，把两盒软中装进了梁温的口袋，
“出去旅游好啊，最能增加感情了。燕子对我没什么了解，你们得多帮我说说好话呀。”
见燕子仍然虎着脸，妈妈拉近周亮，把燕子的手郑重放到他手中，
“亮子，好好待燕子。”
订婚的那天，男方家的三亲六戚好似乌云压顶一般，黑压压的坐满了燕子家的屋子，花样繁多的礼盒担子像双喜踏花被上的牡丹花一样，在院子里狂野的铺开，燕子真的慌了。
订婚的前一天晚上，燕子做了好几个毫无逻辑的梦，梦到了男方因为种种原因悔婚，而自己，则把羞愧的气愤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是现在，悔婚肯定是不可能的，燕子既感到羞愧，也不敢表现出什么。
周亮的父亲周红铭个子不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他今天喜气洋洋的坐在儿子的车上，笑的比谁都甜。在燕子家门前的大路口，他下车的那一刻偷偷把拐杖杵进了座位，若无其事的和邵东根握手。
“亲家，可对不住燕子咯！”
下车以后，周红铭每走一步都会刻意用力的抻着左臀，努力让自己平稳的走完这段颠簸的山路，进了堂屋以后，他满头都是豆子大的汗珠。
周红铭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新装，踢一双铮亮的皮鞋，他比谁都得意，今天，他的牙齿几乎就没有收起来的时候。
“我没得事，就是上个月在工地上崴了脚，”他指着自己拖在一边休息的左脚，对着心生疑惑的邵东根说道，
“皮遭了，肉遭了，骨头没遭。张医生说咧，我下个月就可以去打工嘞。”
“燕子爸爸，你莫担心，没得事的。”周亮的大姑周红梅把一挑大红的担子放在了屋子的最显眼处，
“他们父子两个都是好生力，肯吃苦能忙钱！周亮脾气又好，燕子嫁过来肯定是享福的。你瞧嘛，彩礼六万八，咱们村子里还没有几户人家出的了这么多咧。”
周亮二姑周红菊也附和道：“燕子爸爸你放心，我这个侄子最听我的听话，他要是欺负燕子我们几个大人都不饶他！”
大家原本就都是同乡，本来就相互熟悉，说说笑笑空气中便欢快起来了。
燕子扭头钻进了闺房。
妈妈闻声跟了进来。房门刚带上，妈妈的眼泪也随后溢出了眼角，
“大喜的日子，你要闹啥子？做脸做色的，做给哪个看？”
燕子也不说话，坐上床沿，把头埋进了被褥。
“人是你选的，哦，现在又不满意了？不满意你现在出去退嘛，男方都没走，来来来，”燕子妈妈咬牙拖着燕子的手臂，“来来，你出来嘛。不就是退婚吗？你不好意思，我来帮你讲！”
“妈，你莫搞了。”燕子抬起来，大水漫灌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看着燕子下沙一般塌陷的嘴角，燕子妈妈故意扮的狠脸也维持不下去了。
“燕子，妈晓得你肚子里有后悔，可是有啥子办法？你看看，宦军你瞧不上，周亮你也瞧不上，那你倒
是说说你瞧上了哪个，妈帮你去说亲嘛。”
燕子抬起头，母亲那沧桑的脸上满是苦涩，燕子原本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
“你瞧，彩礼里爸爸先拿一万八还给你幺舅，这账啊，欠了几年了。剩下五万妈妈先给你存着，等你出嫁的那天，爸妈尽量再凑两万，一起七万给你做陪嫁。”妈妈满脸憧憬的看向天空，
“陪嫁七万，咱们村子里嫁出去的女儿，没有这么体面的了。想当年妈妈结婚那会儿啊，你外公就陪了两床被子，一个柜子……”
“燕子！躲在房间里做什么？订婚也不告诉我……哟哟，还哭了，舍不得你妈妈啦！”房门大开，原来是邻村的朱静，燕子的小学同学。
和苗条的燕子相反，朱静胖乎乎的，她男朋友梁温也是胖乎乎的，两人搂在一起像是两个融在一起的雪人。
“燕子你哭啥哟，我不知道多羡慕你！”朱静一把推开梁温，
“这么多的彩礼还不好？周亮还有私家车，工作也不错，比梁温条件好多了。对了，我俩想去武汉玩，你和周亮也一起呗！正好搭你们的顺风车！”
“没问题没问题。”周亮笑嘻嘻的走进屋子，把两盒软中装进了梁温的口袋，
“出去旅游好啊，最能增加感情了。燕子对我没什么了解，你们得多帮我说说好话呀。”
见燕子仍然虎着脸，妈妈拉近周亮，把燕子的手郑重放到他手中，
“亮子，好好待燕子。”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1-08 13:58:34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1-09 09:15:49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1-09 21:26:54
六
燕子不是土包子，北京，上海，深圳，燕子都知道。在电视里，央广大厦，东方明珠塔，燕子见了很多次，在燕子的概念里，大城市无非就是高楼，大城市有很高的楼。
就不说那些远的，市里燕子也去过几次。满大街的广告牌，人流密集的步行街，就算到了晚上，汽车喇叭仍然闹腾不息，烧烤和臭豆腐的浓烟熏的整条街都是，燕子觉得市里就是一个大集场。
当燕子跟着朱静在武汉东走西走的逛了大半天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感叹，
“咱们市里，还真就是个大集场。武汉才叫大城市呢，这武汉……也太大了。”
“燕子，你也真是……你咋啥也不买呀？”朱静嘴巴里吃着不停，一手挽着燕子，另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看上啥喜欢的，让周亮付钱呀，跟他客气什么。”
周亮这会儿和梁温两个跟在后面，不时的挨到一起窃窃私语。
燕子刚才倒是真的看上了一只皮挎包，她今天上来背的还是上学留下的书包，有点旧了。但是燕子翻了一下牌牌，价格有点贵了，燕子不确定武汉这里兴不兴还价，怕被人笑，没好意思问。
一说让周亮付钱，燕子脸颊霎时便红了，她回头看了一下，幸好周亮没看到她的窘态。
“朱静，我还小呢，我没想结婚。朱静，我想打两年工。”燕子抬头看向大楼丛林，一座座高楼仿佛巨人，冷酷的俯视着渺小的自己。
瞧吧，你们可瞧好了吧。
从前的燕子是大山中的精灵，现在的燕子却决心成为城市里的蚂蚁。
“啥子？你也想打工？”朱静咕咚一口咽下了食物，露出了一脸惊喜，“不早说嘛，我和梁温这几天计划着去苏州打工，你跟我们一起去，正好也有个照应。”
“苏州？”武汉虽大，仍不乏乡音，可是去了苏州，下山的自己无疑是流浪在城市的山雀。
燕子突然觉得，来了大城市，一下子多出来很多超出掌控的事。
可当她看到卷起裤腿，捋起西装袖子，蹲在马路边抽烟的周亮，她的胸口立刻就涌上了一股愤懑。这天气燥热，周亮一边扯开衬衫的衣领，一边指着橱窗里衣着时髦的模特对着梁温口沫横飞，他满脸黠笑，说话的间隙里必有一口浓痰。
“周亮，我要和朱静梁温去苏州打工，明天就走。”燕子大声的喊着，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行啊，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周亮憨笑着冲燕子招招手，“不早了，咱们四个找个馆子吃饭去。”
今晚月色不明，可是今晚注定难忘。
燕子靠在宾馆房间的窗口，入神的看着窗外——大城市忙碌的夜景她总也看不够。
不知道苏州今晚是怎样，听说那是一个江南水乡，比起大武汉，苏州应该会婉约许多。
朱静和梁温总是腻歪个没够，黏糊不堪，就连打牌，都不忘勾肩搭背。
“真受不了你们！”周亮生气的摔了牌，转身去了卫生间。
“燕子，周亮真的挺不容易的。”不知什么时候，朱静悄然走到了燕子身边，
“看的出来，他真心爱你。”
“唔，我知道。”燕子扭头要走。
“燕子，你真的就这么去苏州？那周亮怎么办？”梁温也走了过来，一向俏皮的他，少见的严肃。
“我能怎么办？他又不跟我去。”燕子无奈的拨着刘海。
“燕子，你是成年人了，不能太任性的。我只想告诉你，那彩礼是他家的全部积蓄，周亮爸爸的脚骨折了，都没舍得花钱看。”梁温伸手拦住燕子。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逼他出彩礼。”燕子心里隐隐仿佛被丝线捆住了，越来越紧。
“周亮有工作的，他不能陪你去苏州疯。燕子，咱们是老同学，我得提醒你，咱们家乡的风俗，订下的婚是不能退的，除非你永生永世都不再回来了。”朱静轻轻的扶住燕子的肩膀，
“你们订婚，周亮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而你，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如果不能让两家大人安心，你就不能出去打工。”
“燕子，不早了，不要打扰朱静梁温休息了，咱们也回房吧？”周亮说话的口气很随便，像农村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他提着裤子走了过来，一把抄起床上的西装，像提着一张盖鸡窝的帆布。
“我懂你的意思。”燕子咬牙看着朱静，她看上去就是假惺惺的。她转头又看向梁温，那眼里丝毫找不到关切，只有令人作呕的暗示。
我要去远方打工，我一定要去。
燕子使劲咬着牙，算了吧燕子，这就是命啊！挺过这一关，但愿能交上好运。
一阵锥心的疼痛，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提着裤子爬了起来。
“哦呵呵，燕子，你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
“满意了？”燕子冷冷的攥紧被子，她拼命咬着牙，拼命把泪水憋了回去，
“躺一边去，我要睡了。”
燕子不是土包子，北京，上海，深圳，燕子都知道。在电视里，央广大厦，东方明珠塔，燕子见了很多次，在燕子的概念里，大城市无非就是高楼，大城市有很高的楼。
就不说那些远的，市里燕子也去过几次。满大街的广告牌，人流密集的步行街，就算到了晚上，汽车喇叭仍然闹腾不息，烧烤和臭豆腐的浓烟熏的整条街都是，燕子觉得市里就是一个大集场。
当燕子跟着朱静在武汉东走西走的逛了大半天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感叹，
“咱们市里，还真就是个大集场。武汉才叫大城市呢，这武汉……也太大了。”
“燕子，你也真是……你咋啥也不买呀？”朱静嘴巴里吃着不停，一手挽着燕子，另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看上啥喜欢的，让周亮付钱呀，跟他客气什么。”
周亮这会儿和梁温两个跟在后面，不时的挨到一起窃窃私语。
燕子刚才倒是真的看上了一只皮挎包，她今天上来背的还是上学留下的书包，有点旧了。但是燕子翻了一下牌牌，价格有点贵了，燕子不确定武汉这里兴不兴还价，怕被人笑，没好意思问。
一说让周亮付钱，燕子脸颊霎时便红了，她回头看了一下，幸好周亮没看到她的窘态。
“朱静，我还小呢，我没想结婚。朱静，我想打两年工。”燕子抬头看向大楼丛林，一座座高楼仿佛巨人，冷酷的俯视着渺小的自己。
瞧吧，你们可瞧好了吧。
从前的燕子是大山中的精灵，现在的燕子却决心成为城市里的蚂蚁。
“啥子？你也想打工？”朱静咕咚一口咽下了食物，露出了一脸惊喜，“不早说嘛，我和梁温这几天计划着去苏州打工，你跟我们一起去，正好也有个照应。”
“苏州？”武汉虽大，仍不乏乡音，可是去了苏州，下山的自己无疑是流浪在城市的山雀。
燕子突然觉得，来了大城市，一下子多出来很多超出掌控的事。
可当她看到卷起裤腿，捋起西装袖子，蹲在马路边抽烟的周亮，她的胸口立刻就涌上了一股愤懑。这天气燥热，周亮一边扯开衬衫的衣领，一边指着橱窗里衣着时髦的模特对着梁温口沫横飞，他满脸黠笑，说话的间隙里必有一口浓痰。
“周亮，我要和朱静梁温去苏州打工，明天就走。”燕子大声的喊着，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行啊，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周亮憨笑着冲燕子招招手，“不早了，咱们四个找个馆子吃饭去。”
今晚月色不明，可是今晚注定难忘。
燕子靠在宾馆房间的窗口，入神的看着窗外——大城市忙碌的夜景她总也看不够。
不知道苏州今晚是怎样，听说那是一个江南水乡，比起大武汉，苏州应该会婉约许多。
朱静和梁温总是腻歪个没够，黏糊不堪，就连打牌，都不忘勾肩搭背。
“真受不了你们！”周亮生气的摔了牌，转身去了卫生间。
“燕子，周亮真的挺不容易的。”不知什么时候，朱静悄然走到了燕子身边，
“看的出来，他真心爱你。”
“唔，我知道。”燕子扭头要走。
“燕子，你真的就这么去苏州？那周亮怎么办？”梁温也走了过来，一向俏皮的他，少见的严肃。
“我能怎么办？他又不跟我去。”燕子无奈的拨着刘海。
“燕子，你是成年人了，不能太任性的。我只想告诉你，那彩礼是他家的全部积蓄，周亮爸爸的脚骨折了，都没舍得花钱看。”梁温伸手拦住燕子。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逼他出彩礼。”燕子心里隐隐仿佛被丝线捆住了，越来越紧。
“周亮有工作的，他不能陪你去苏州疯。燕子，咱们是老同学，我得提醒你，咱们家乡的风俗，订下的婚是不能退的，除非你永生永世都不再回来了。”朱静轻轻的扶住燕子的肩膀，
“你们订婚，周亮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而你，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如果不能让两家大人安心，你就不能出去打工。”
“燕子，不早了，不要打扰朱静梁温休息了，咱们也回房吧？”周亮说话的口气很随便，像农村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他提着裤子走了过来，一把抄起床上的西装，像提着一张盖鸡窝的帆布。
“我懂你的意思。”燕子咬牙看着朱静，她看上去就是假惺惺的。她转头又看向梁温，那眼里丝毫找不到关切，只有令人作呕的暗示。
我要去远方打工，我一定要去。
燕子使劲咬着牙，算了吧燕子，这就是命啊！挺过这一关，但愿能交上好运。
一阵锥心的疼痛，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提着裤子爬了起来。
“哦呵呵，燕子，你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
“满意了？”燕子冷冷的攥紧被子，她拼命咬着牙，拼命把泪水憋了回去，
“躺一边去，我要睡了。”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1-23 13:54:39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1-24 17:16:22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1-30 07:30:44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1-30 15:28:23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02 12:11:22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3 21:46:24
七
火车站是个特殊的地方，震撼的轰鸣声，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眼泪均匀的播撒进了一米多宽的平行线。
高大明亮的月台，宽敞凉爽的车厢，年轻时髦的旅客，现在的火车早已和老电视剧里的大相径庭。
燕子失望的扫视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在一座火车顶上找到期待的烟囱。不仅没有烟囱，铁轨上也没有人奋力摇旗，站台上没有人提着马灯巡逻，窗子上也没有旅客在挥手道别——这火车坐的瞬间没了兴味。
燕子垂头丧气的把背包扔到行李架上，重重的坐在了座位上。
“燕子，快，你快瞧窗外，周亮还在跟你挥手呢！”朱静生怕别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边跳一边使劲的拽着燕子的衣角，“看到周亮没有？他在那个站台！燕子，你看周亮多舍不得你……”
燕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皱着眉尖低下了头。
她当然知道周亮在哪个方位，她也猜到了这个人肯定会买站台票，一直送到自己上车。
这个家伙，自从进了火车站就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手，一直拽着。不管燕子找什么理由甩开，他总会厚着脸皮把燕子的小手掌拾起来，憨笑着放到他的掌心，就像狗熊捉着心爱的玩具。
老实说，燕子都烦死他了。他越是这样，像张狗皮膏药的粘着，燕子就越烦他。
“不牵我不成吗？我不喜欢这样！”燕子板出一张自以为最臭的脸。
“卧舍不得你，卧喜欢你，嘿嘿，”周亮一笑，糟鼻子也变的通红，“燕子，你就让卧牵一哈嘛，咱俩订了婚的。而且，咱俩昨晚还……”
不提这遭还好，一提起这事，燕子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看着周亮这张挫脸，燕子脸上悲愤欲哭，恨不得一头钻到候车大厅的大号垃圾桶里去。
“哦，你俩昨晚……嘻嘻嘻。”朱静和梁温相视一笑，轻声的闹起哄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昨晚？值千金？燕子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凉到了井底。
这几天过的好似噩梦！如果真的值千金，那我就把这千金抵做养育之恩还给你们了！
看着窗外极速倒下的白杨，燕子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呃呃”的呐喊着，
你们都称心了吧？燕子已经不欠你们的了。
“小妮子，我看你是去苏州打工的。”一个低沉的女声冷不丁响了起来，“我们是老乡，我们要互相照应。”
燕子疑惑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穿卫衣的中年女人，上车至今，燕子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我可以介绍你们进厂，包进，电子厂。”她补充道。
“你不会是中介公司的吧？”朱静好奇的打量着她，“我们非亲非故的，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叫鲁琴，不是中介。”她白了朱静一眼，脱了卫衣帽子，露出了额角的一道狭长的伤疤。
“我们是老乡，必须相互照应。我租的是两室一厅，很干净，你们过来一起住，很便宜。”鲁琴鬼鬼祟祟的四下扫视，故意弯着腰，压低了嗓子，
“其他地方的人很坏，靠过来，小妮子，我跟你们讲个故事。”
火车上的午后遍布鼾声，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为啥子还要这么神秘兮兮的？朱静和梁温不明所以，不过他们还是和燕子一起围在了鲁琴身边。
“这是我听来的故事。话说苏州本地有个老头，瞎子，他靠摸骨摸相为生。你们知道的吧，苏州的老人都信命，所以这个老瞎子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
“什么是摸骨摸相？”气氛不怎么欢快，燕子有些紧张，忍不住小声的打断道。
“嘘，就是算命，别吵，听鲁姐讲。”
朱静不满的瞪了燕子一眼，鲁琴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算命。老瞎子在郊区有三间老房子，又能赚钱，就有村民给他介绍了个妇女，北方的，年轻漂亮。”
“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嫁给老瞎子？”燕子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看上老头有钱呗！燕子能不能别插嘴了？”燕子总是搞破坏，梁温终于也发作了。
“呵呵，好，我错了，我再不插嘴了。”确实是自己过分了，燕子也不好意思的打起了哈哈。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这个女子就和老瞎子搭伴过日子。每一天，这女子都洗衣做饭，牵着老瞎子出门摸骨，晚上到家，两人关门点灯算账。”
见大家听的入神，鲁琴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两人过了三年多，女人哄的老瞎子很开心。有一天，老瞎子喝了酒，对她交了底，这么多年攒的钱都在枕头里，女人估摸着肯定数目不小。
到了大清早，老瞎子听到家里西西索索，心里生疑，大声喊起来，“是哪个？”女子应道，“我哦，给你生火做早饭，想吃什么来？”
老瞎子安心了，就说想吃青团子。女子手巧，很快做好了,放在桌上，老瞎子觉本来就少，这一惊，也摸索着穿衣起来了。”
“后来呢？”朱静的声音很细，“后来他们怎么了？”
鲁琴把卫衣帽子又磕到了额前，她半个脸颊都缩进了阴影里，只露出了抠鼻，
“哼，后来的事你们猜不到。后来啊，老瞎子死了，女子被村民打了一顿跑了，钱也不见了。”
燕子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是女子偷走了钱，老瞎子气死了吗？”
“哼，要是这样倒算是恩怨分明了，老瞎子太精，死了活该的。你们知道吗？女子根本没有偷钱，她是被冤枉的，却挨了一顿打。还好最后案子被破了，不然她比窦娥还冤。”鲁琴轻轻握住燕子的手，
“小妮子，你想不到的，人心太坏了。别说是你，谁都想不到，老瞎子隔壁住了一个老哑巴，穷了一辈子，特别嫉妒老瞎子。那晚上，哑巴偷听了瞎子夫妻谈话，知道了瞎子的枕头。早上的时候，趁瞎子夫妻不注意，哑巴偷了老瞎子的枕头，给青团子里下了老鼠药，要弄一个死无对证。老瞎子起床一摸，钱不见了，一口咬定是女人偷的，到处大喊大叫。他侄子赶来打了女人一顿，却找不到钱，只好把她赶走。瞎子回家吃了青团子，被毒杀了，你们说，瞎子是不是自作自受？人家不嫌弃他，跟他过日子，他却冤枉人家，害人家被打的半死，是不是报应？”
鲁琴摊着手，气愤的看向燕子，燕子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感情是存在问题的。”朱静弱弱的自言自语。
“不管是瞎子，还是哑巴，或者村民，他们都太坏了，太精，太毒了！”鲁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是同乡，要抱成一团。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她的声音压到近乎难以听清，
“别人就会来害你。”
火车站是个特殊的地方，震撼的轰鸣声，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眼泪均匀的播撒进了一米多宽的平行线。
高大明亮的月台，宽敞凉爽的车厢，年轻时髦的旅客，现在的火车早已和老电视剧里的大相径庭。
燕子失望的扫视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在一座火车顶上找到期待的烟囱。不仅没有烟囱，铁轨上也没有人奋力摇旗，站台上没有人提着马灯巡逻，窗子上也没有旅客在挥手道别——这火车坐的瞬间没了兴味。
燕子垂头丧气的把背包扔到行李架上，重重的坐在了座位上。
“燕子，快，你快瞧窗外，周亮还在跟你挥手呢！”朱静生怕别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边跳一边使劲的拽着燕子的衣角，“看到周亮没有？他在那个站台！燕子，你看周亮多舍不得你……”
燕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皱着眉尖低下了头。
她当然知道周亮在哪个方位，她也猜到了这个人肯定会买站台票，一直送到自己上车。
这个家伙，自从进了火车站就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手，一直拽着。不管燕子找什么理由甩开，他总会厚着脸皮把燕子的小手掌拾起来，憨笑着放到他的掌心，就像狗熊捉着心爱的玩具。
老实说，燕子都烦死他了。他越是这样，像张狗皮膏药的粘着，燕子就越烦他。
“不牵我不成吗？我不喜欢这样！”燕子板出一张自以为最臭的脸。
“卧舍不得你，卧喜欢你，嘿嘿，”周亮一笑，糟鼻子也变的通红，“燕子，你就让卧牵一哈嘛，咱俩订了婚的。而且，咱俩昨晚还……”
不提这遭还好，一提起这事，燕子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看着周亮这张挫脸，燕子脸上悲愤欲哭，恨不得一头钻到候车大厅的大号垃圾桶里去。
“哦，你俩昨晚……嘻嘻嘻。”朱静和梁温相视一笑，轻声的闹起哄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昨晚？值千金？燕子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凉到了井底。
这几天过的好似噩梦！如果真的值千金，那我就把这千金抵做养育之恩还给你们了！
看着窗外极速倒下的白杨，燕子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呃呃”的呐喊着，
你们都称心了吧？燕子已经不欠你们的了。
“小妮子，我看你是去苏州打工的。”一个低沉的女声冷不丁响了起来，“我们是老乡，我们要互相照应。”
燕子疑惑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穿卫衣的中年女人，上车至今，燕子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我可以介绍你们进厂，包进，电子厂。”她补充道。
“你不会是中介公司的吧？”朱静好奇的打量着她，“我们非亲非故的，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叫鲁琴，不是中介。”她白了朱静一眼，脱了卫衣帽子，露出了额角的一道狭长的伤疤。
“我们是老乡，必须相互照应。我租的是两室一厅，很干净，你们过来一起住，很便宜。”鲁琴鬼鬼祟祟的四下扫视，故意弯着腰，压低了嗓子，
“其他地方的人很坏，靠过来，小妮子，我跟你们讲个故事。”
火车上的午后遍布鼾声，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为啥子还要这么神秘兮兮的？朱静和梁温不明所以，不过他们还是和燕子一起围在了鲁琴身边。
“这是我听来的故事。话说苏州本地有个老头，瞎子，他靠摸骨摸相为生。你们知道的吧，苏州的老人都信命，所以这个老瞎子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
“什么是摸骨摸相？”气氛不怎么欢快，燕子有些紧张，忍不住小声的打断道。
“嘘，就是算命，别吵，听鲁姐讲。”
朱静不满的瞪了燕子一眼，鲁琴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算命。老瞎子在郊区有三间老房子，又能赚钱，就有村民给他介绍了个妇女，北方的，年轻漂亮。”
“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嫁给老瞎子？”燕子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看上老头有钱呗！燕子能不能别插嘴了？”燕子总是搞破坏，梁温终于也发作了。
“呵呵，好，我错了，我再不插嘴了。”确实是自己过分了，燕子也不好意思的打起了哈哈。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这个女子就和老瞎子搭伴过日子。每一天，这女子都洗衣做饭，牵着老瞎子出门摸骨，晚上到家，两人关门点灯算账。”
见大家听的入神，鲁琴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两人过了三年多，女人哄的老瞎子很开心。有一天，老瞎子喝了酒，对她交了底，这么多年攒的钱都在枕头里，女人估摸着肯定数目不小。
到了大清早，老瞎子听到家里西西索索，心里生疑，大声喊起来，“是哪个？”女子应道，“我哦，给你生火做早饭，想吃什么来？”
老瞎子安心了，就说想吃青团子。女子手巧，很快做好了,放在桌上，老瞎子觉本来就少，这一惊，也摸索着穿衣起来了。”
“后来呢？”朱静的声音很细，“后来他们怎么了？”
鲁琴把卫衣帽子又磕到了额前，她半个脸颊都缩进了阴影里，只露出了抠鼻，
“哼，后来的事你们猜不到。后来啊，老瞎子死了，女子被村民打了一顿跑了，钱也不见了。”
燕子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是女子偷走了钱，老瞎子气死了吗？”
“哼，要是这样倒算是恩怨分明了，老瞎子太精，死了活该的。你们知道吗？女子根本没有偷钱，她是被冤枉的，却挨了一顿打。还好最后案子被破了，不然她比窦娥还冤。”鲁琴轻轻握住燕子的手，
“小妮子，你想不到的，人心太坏了。别说是你，谁都想不到，老瞎子隔壁住了一个老哑巴，穷了一辈子，特别嫉妒老瞎子。那晚上，哑巴偷听了瞎子夫妻谈话，知道了瞎子的枕头。早上的时候，趁瞎子夫妻不注意，哑巴偷了老瞎子的枕头，给青团子里下了老鼠药，要弄一个死无对证。老瞎子起床一摸，钱不见了，一口咬定是女人偷的，到处大喊大叫。他侄子赶来打了女人一顿，却找不到钱，只好把她赶走。瞎子回家吃了青团子，被毒杀了，你们说，瞎子是不是自作自受？人家不嫌弃他，跟他过日子，他却冤枉人家，害人家被打的半死，是不是报应？”
鲁琴摊着手，气愤的看向燕子，燕子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感情是存在问题的。”朱静弱弱的自言自语。
“不管是瞎子，还是哑巴，或者村民，他们都太坏了，太精，太毒了！”鲁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是同乡，要抱成一团。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她的声音压到近乎难以听清，
“别人就会来害你。”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2-03 22:17:50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04 08:15:03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04 08:15:43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2-04 13:28:22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5 19:56:24
八
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燕子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疾驰的窗外，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秋日清晨，冰凉的空气，村子里到处是朦胧的雾气。叮当作响的老式锅灶台，一位包着头巾的妇女在忙碌的操练着碗勺。
少頃，“夺”一声脆响，一碗热气腾腾的青团子端上了桌子，这女子欣慰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早饭好喽，起来吃吧。青团子不比稀饭，可费了好一些功夫呢。”
“哼，呸！我眼睛不好，你的眼睛也有毛病吗？怎么还不来搀我？！这皮懒筋懒的东西，就是欠收拾。”老瞎子骂骂咧咧的穿着衣服，摸索着拐杖，不时把床板弄的当当响。
远处的门缝里，鬼鬼祟祟的哑巴披着羊皮袄，还在瘪着嘴巴偷看。
想到这，燕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火车走到了安徽六安，这里站少，火车一路平稳。下午三点多，大家都在打瞌睡。鲁琴也眯着眼养神，不时的喃喃呓语，
“为什么那老鬼要吃青团子？青团子噎人啊。他平日里顿顿要吃赤豆稀饭，那天怎么会换了口味？”
她说着说着，虽然闭着眼，脸上却面露苦涩，燕子看了颇不忍心。
“鲁姐姐，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你也太过在意了。青团子我没见过，想必是汤圆一类的东西，青色是染的菜汁吗？那应该很好看吧。”
“是很好看的，小妮子。青团子做起来特别费功夫，但是很好吃，那就值得了，嘿嘿。”鲁琴眼睛突然睁的溜圆，用力的看着燕子，
“你很机灵，小妮子，很聪明。你帮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很感谢你。”
鲁琴的眼睛不大，但是掩着一层浓雾，在浓雾里面仿佛还藏着东西，燕子不敢看，低着头嘟哝，
“想通了就好嘛，谢我就不必了。”
“嘻嘻，小妮子，这话你先收回去。告诉你，我认识厂里的领导，可以帮助你很多哩。”鲁琴戏谑的笑着，“可以送你去钱多轻松的岗位，可以安排你多加班，多赚钱，还可以提拔你做带班班长。”
多赚钱想必是很好的，但是也不是特别特别重要，从小到大都在山里生活，燕子其实一直没有觉得钱多有吸引力。
不过带班班长，这个头衔却一下子就把燕子俘获了。
读书多年，燕子最羡慕的人就是班委了。学习委员，课代表，尤其是班长，最神气了，可是由于自己成绩一般，脾气执拗，一直都没机会摊上。
“带班班长……我，我也可以吗？”燕子有些激动。
“可以的，你很聪明，只要上班的时候好好表现，肯定有机会的。等会到站了，先好好安顿一下，明天我就带你们进厂。”说到这，鲁琴略有些得意，
“一看就知道，你们是第一次出来。嘿嘿，我带你进的厂子，很大，很漂亮，工人多，山一样多！里面外国人也多，不过一般不和我们说话——满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也是白说。我估计啊，你进去以后肯定要大惊小怪。”
“姐姐，多少钱一个月？有没有三千？”朱静醒了，急急忙忙的问道，“干活辛苦吗？脏不脏？”
“啥子？三千？”鲁琴冷笑道，“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你看我上个月的工资单！瞧瞧，扣了一千多的保险，也有四千多，就是说到手六千！”
“哗，六千！”梁温欣喜的握住朱静的手，“还交保险，静静，这是正规的好厂啊，我隔壁葛番根在武汉上班，不交保险拿四千。钱多，苦点脏点也没啥啊。”
“你们放宽心，不苦，只有一点点脏，我跟你们保证。明天你们自己看嘛，要是我有一句说岔了，脑壳给你们切啊他。”鲁琴哼了一声，撇着头，舔了舔嘴唇。
“喝瓶饮料嘛，鲁姐姐。”燕子和朱静齐声劝道，不约而同的翻起了包，
“来来来，来瓶冰红茶。”
工厂，巨大的工厂，鲁琴一点没说错，确实像山那么大。
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这厂里干活很干净，一点点都不脏，工人的衣服上甚至都没有一点灰尘。
这一天，燕子像牛一般被人牵了鼻子东奔西走。
没完没了的签合同，然后是领东西，最后是参观车间，培训学习。
在这巨型工厂里，一座座车间仿佛是张大嘴巴的妖兽，怪叫着，贪婪的吮吸着。人群像流水一般穿梭其中，忙碌，但是一个个的却仿佛行尸走肉。
燕子惊讶的看着这些人，像看着一只只转动不停的齿轮。机器巨人是那么雄伟，但是为什么，他身上那些齿轮上的光泽却那么黯淡？
如果如鲁琴所说，这些人在这里上班，的确赚着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工资。可为什么，他们却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这一天很忙碌，燕子感到头昏脑涨的。
安全课还好，只是教一些安全常识，像火灾啦，防止触电什么的，安全老师是个风趣的胖子，上课的时候手舞足蹈，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可是这工厂的岗位培训真叫难，上面是大片大片的英文，老师戴着眼镜，板着臭脸，不停的把教鞭砸在投影板上，
“给我把这些英文都记熟了，前面教了后面忘，你们这些文盲！过几天上了岗位，都要用到的！要是车间主任怪罪，别怪我没教过！”
培训只不过是她的工作，我们都是成年人，学习的算很快了，她怎么那么暴躁？燕子很纳闷，学校的老师要是都这样的话，我估计我初中都毕不了业呢。
幸好，培训的这几天有梁温和朱静陪着燕子，三人私底下说说笑笑，轻松了好多。
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燕子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疾驰的窗外，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秋日清晨，冰凉的空气，村子里到处是朦胧的雾气。叮当作响的老式锅灶台，一位包着头巾的妇女在忙碌的操练着碗勺。
少頃，“夺”一声脆响，一碗热气腾腾的青团子端上了桌子，这女子欣慰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早饭好喽，起来吃吧。青团子不比稀饭，可费了好一些功夫呢。”
“哼，呸！我眼睛不好，你的眼睛也有毛病吗？怎么还不来搀我？！这皮懒筋懒的东西，就是欠收拾。”老瞎子骂骂咧咧的穿着衣服，摸索着拐杖，不时把床板弄的当当响。
远处的门缝里，鬼鬼祟祟的哑巴披着羊皮袄，还在瘪着嘴巴偷看。
想到这，燕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火车走到了安徽六安，这里站少，火车一路平稳。下午三点多，大家都在打瞌睡。鲁琴也眯着眼养神，不时的喃喃呓语，
“为什么那老鬼要吃青团子？青团子噎人啊。他平日里顿顿要吃赤豆稀饭，那天怎么会换了口味？”
她说着说着，虽然闭着眼，脸上却面露苦涩，燕子看了颇不忍心。
“鲁姐姐，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你也太过在意了。青团子我没见过，想必是汤圆一类的东西，青色是染的菜汁吗？那应该很好看吧。”
“是很好看的，小妮子。青团子做起来特别费功夫，但是很好吃，那就值得了，嘿嘿。”鲁琴眼睛突然睁的溜圆，用力的看着燕子，
“你很机灵，小妮子，很聪明。你帮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很感谢你。”
鲁琴的眼睛不大，但是掩着一层浓雾，在浓雾里面仿佛还藏着东西，燕子不敢看，低着头嘟哝，
“想通了就好嘛，谢我就不必了。”
“嘻嘻，小妮子，这话你先收回去。告诉你，我认识厂里的领导，可以帮助你很多哩。”鲁琴戏谑的笑着，“可以送你去钱多轻松的岗位，可以安排你多加班，多赚钱，还可以提拔你做带班班长。”
多赚钱想必是很好的，但是也不是特别特别重要，从小到大都在山里生活，燕子其实一直没有觉得钱多有吸引力。
不过带班班长，这个头衔却一下子就把燕子俘获了。
读书多年，燕子最羡慕的人就是班委了。学习委员，课代表，尤其是班长，最神气了，可是由于自己成绩一般，脾气执拗，一直都没机会摊上。
“带班班长……我，我也可以吗？”燕子有些激动。
“可以的，你很聪明，只要上班的时候好好表现，肯定有机会的。等会到站了，先好好安顿一下，明天我就带你们进厂。”说到这，鲁琴略有些得意，
“一看就知道，你们是第一次出来。嘿嘿，我带你进的厂子，很大，很漂亮，工人多，山一样多！里面外国人也多，不过一般不和我们说话——满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也是白说。我估计啊，你进去以后肯定要大惊小怪。”
“姐姐，多少钱一个月？有没有三千？”朱静醒了，急急忙忙的问道，“干活辛苦吗？脏不脏？”
“啥子？三千？”鲁琴冷笑道，“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你看我上个月的工资单！瞧瞧，扣了一千多的保险，也有四千多，就是说到手六千！”
“哗，六千！”梁温欣喜的握住朱静的手，“还交保险，静静，这是正规的好厂啊，我隔壁葛番根在武汉上班，不交保险拿四千。钱多，苦点脏点也没啥啊。”
“你们放宽心，不苦，只有一点点脏，我跟你们保证。明天你们自己看嘛，要是我有一句说岔了，脑壳给你们切啊他。”鲁琴哼了一声，撇着头，舔了舔嘴唇。
“喝瓶饮料嘛，鲁姐姐。”燕子和朱静齐声劝道，不约而同的翻起了包，
“来来来，来瓶冰红茶。”
工厂，巨大的工厂，鲁琴一点没说错，确实像山那么大。
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这厂里干活很干净，一点点都不脏，工人的衣服上甚至都没有一点灰尘。
这一天，燕子像牛一般被人牵了鼻子东奔西走。
没完没了的签合同，然后是领东西，最后是参观车间，培训学习。
在这巨型工厂里，一座座车间仿佛是张大嘴巴的妖兽，怪叫着，贪婪的吮吸着。人群像流水一般穿梭其中，忙碌，但是一个个的却仿佛行尸走肉。
燕子惊讶的看着这些人，像看着一只只转动不停的齿轮。机器巨人是那么雄伟，但是为什么，他身上那些齿轮上的光泽却那么黯淡？
如果如鲁琴所说，这些人在这里上班，的确赚着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工资。可为什么，他们却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这一天很忙碌，燕子感到头昏脑涨的。
安全课还好，只是教一些安全常识，像火灾啦，防止触电什么的，安全老师是个风趣的胖子，上课的时候手舞足蹈，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可是这工厂的岗位培训真叫难，上面是大片大片的英文，老师戴着眼镜，板着臭脸，不停的把教鞭砸在投影板上，
“给我把这些英文都记熟了，前面教了后面忘，你们这些文盲！过几天上了岗位，都要用到的！要是车间主任怪罪，别怪我没教过！”
培训只不过是她的工作，我们都是成年人，学习的算很快了，她怎么那么暴躁？燕子很纳闷，学校的老师要是都这样的话，我估计我初中都毕不了业呢。
幸好，培训的这几天有梁温和朱静陪着燕子，三人私底下说说笑笑，轻松了好多。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6 20:25:06
九
可惜，一周以后，忙碌的培训刚刚结束，坏消息就来了。
周一的午后，在培训教室里，同一批参加培训的新工人们还在说笑，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高高胖胖的女人。她系着马尾辫，大口罩趴在圆圆的大脸上，浅蓝色工作服上衣扎实的套进了裤子，连一点缝边都没有露出来。虽然她穿着防静电胶鞋，但是她走起路来脚步声却比高跟鞋还要重。
“哼，这一批就是你刚招的工人吗？哼哼，瞧这大围巾扣的，tomy，我看你招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
燕子知道，她嘴里的tomy叫的是人事主管，一位和气的斯文的中年男人，经常和大家分享他在国外的趣事。而“扣围巾”这件事，应该是说的朱静，她的脖子一向怕冷，一年四季都摘不掉她心爱的丝巾。
“这臭婆娘，臭嘴巴嗯是叼的很！我这是围巾吗？我这是丝巾啊，装饰用的……”朱静气的露出了门齿。
“我叫catherine，是后道的主管！”这女人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把口罩拉下了半边，完整的露出了满是嫌弃的嘴巴，
“哼，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人不喜欢我的为人，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们。幸好，你们这里只有一部人需要和我打交道，要不然我可要愁死了。”
她从笑眯眯的tomy手中接过花名册，皱着眉头翻着一下，
“shit，有没有搞错，这一屋子的次品，一大半都是我车间的？”
tomy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
“是的，catherine，我亲自面试过，他们的素质都是相当，相当不错的。新同事们，来，这位女士是后道的大主管，她可是是公司最有人情味的主管。请点到名的同事跟在她后面，有序的进入后道车间。”
“切，什么大主管，我只是主管，距离大主管隔着一道海峡呢。”catherine白了tomy一眼，“我们这些混车间的，就是做苦力，哪里能跟你比啊，整天在总经理那边抛头露面。瞧你这几年红的，他每次去总部，什么时候少过你？你要是真有人情味啊，也不用帮我美言了，只要没事不要说我们后道工作不行啊，我就烧香拜佛了。”
“哪里啊，怎么会呢，您工作那么出色。”tomy笑着拍了拍catherine，“您不知道吗？我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您想啊，这边也有我的份啊，呵呵。董事长每次问起来，苏州分公司怎么样啦，大家的工作有没有团结紧张啊，哪位主管比较出色啊，我每次都只是把你catherine推荐给他老人家的。”
“哼，你这家伙，假惺惺的男人。”catherine面色略缓，她用力推了tomy一把，转身把口罩拉了上去。
随着一声重咳，cathine粗壮的点名声此起彼伏，而燕子这会儿，却坐在下面拼命的念起经来。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如来佛祖，这个母夜叉可要不得啊，我可千万别分到这个女人的车间里啊。
“好，刚才点到名的，跟在我后面进来！”catherine大声的喊着，“告诉你们，我的车间出了名的规矩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先说两点，第一，没事不准请假，我这人最恨请假，一听到就冒火，有胆你就来找我。第二，我不接受调岗，进来了，就不会动了。我最后说一遍，我这人一向脾气不好，受不了我的，现在就可以去找tomy，滚出公司了！”
可惜，一周以后，忙碌的培训刚刚结束，坏消息就来了。
周一的午后，在培训教室里，同一批参加培训的新工人们还在说笑，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高高胖胖的女人。她系着马尾辫，大口罩趴在圆圆的大脸上，浅蓝色工作服上衣扎实的套进了裤子，连一点缝边都没有露出来。虽然她穿着防静电胶鞋，但是她走起路来脚步声却比高跟鞋还要重。
“哼，这一批就是你刚招的工人吗？哼哼，瞧这大围巾扣的，tomy，我看你招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
燕子知道，她嘴里的tomy叫的是人事主管，一位和气的斯文的中年男人，经常和大家分享他在国外的趣事。而“扣围巾”这件事，应该是说的朱静，她的脖子一向怕冷，一年四季都摘不掉她心爱的丝巾。
“这臭婆娘，臭嘴巴嗯是叼的很！我这是围巾吗？我这是丝巾啊，装饰用的……”朱静气的露出了门齿。
“我叫catherine，是后道的主管！”这女人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把口罩拉下了半边，完整的露出了满是嫌弃的嘴巴，
“哼，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人不喜欢我的为人，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们。幸好，你们这里只有一部人需要和我打交道，要不然我可要愁死了。”
她从笑眯眯的tomy手中接过花名册，皱着眉头翻着一下，
“shit，有没有搞错，这一屋子的次品，一大半都是我车间的？”
tomy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
“是的，catherine，我亲自面试过，他们的素质都是相当，相当不错的。新同事们，来，这位女士是后道的大主管，她可是是公司最有人情味的主管。请点到名的同事跟在她后面，有序的进入后道车间。”
“切，什么大主管，我只是主管，距离大主管隔着一道海峡呢。”catherine白了tomy一眼，“我们这些混车间的，就是做苦力，哪里能跟你比啊，整天在总经理那边抛头露面。瞧你这几年红的，他每次去总部，什么时候少过你？你要是真有人情味啊，也不用帮我美言了，只要没事不要说我们后道工作不行啊，我就烧香拜佛了。”
“哪里啊，怎么会呢，您工作那么出色。”tomy笑着拍了拍catherine，“您不知道吗？我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您想啊，这边也有我的份啊，呵呵。董事长每次问起来，苏州分公司怎么样啦，大家的工作有没有团结紧张啊，哪位主管比较出色啊，我每次都只是把你catherine推荐给他老人家的。”
“哼，你这家伙，假惺惺的男人。”catherine面色略缓，她用力推了tomy一把，转身把口罩拉了上去。
随着一声重咳，cathine粗壮的点名声此起彼伏，而燕子这会儿，却坐在下面拼命的念起经来。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如来佛祖，这个母夜叉可要不得啊，我可千万别分到这个女人的车间里啊。
“好，刚才点到名的，跟在我后面进来！”catherine大声的喊着，“告诉你们，我的车间出了名的规矩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先说两点，第一，没事不准请假，我这人最恨请假，一听到就冒火，有胆你就来找我。第二，我不接受调岗，进来了，就不会动了。我最后说一遍，我这人一向脾气不好，受不了我的，现在就可以去找tomy，滚出公司了！”
作者：光影疏斜暗香袭
时间：2020-12-07 16:44:53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7 18:48:03
十
“完了完了，我们两个被分到这个火药桶的车间了，啊呀呀，燕子，这可咋办啊。”朱静和梁温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抱成了一团，“我们两个都中招了，都要去后道！听鲁姐姐说，后道的活比前道辛苦好多呢。”
兴许今天菩萨她老人家心情好，耳朵特别灵，没有错过燕子诚心的祷告，三个人里面，唯独燕子逃出了母夜叉的魔掌。
太好了，燕子心里不由得雀跃。
劫后余生虽然快乐，不过这快乐却没有维持超过两分钟。随着人员的离开，培训教室渐渐空旷起来，直到朱静和梁温起身离开，燕子第一次感到了“无依无靠”的滋味。那种仿佛离群的大雁一般的落寞，从出生至今，是燕子从未体会过的凄凉。朱静和梁温的脚步声渐远，继而消失不见，燕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门洞，我这究竟算不算幸运？
这会儿，培训教室鸦雀无声，剩下的六位男女尴尬的相互对视着，像是车站被火车拉下的迟到旅客。
“tomy，这几位同事都是我车间的吗？很好。”一位清瘦的女人来到了门口，她的声音隔着门，谨慎而轻柔。她耐心的在门外等着tomy，没有像catherine那样直接闯门，直到tomy在前面开了门，她才礼貌的飘了进来。
“和我介绍一下吧，tomy，这几位新同事。嗯，不错，他们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错，应该都是工作的好手。tomy，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向我介绍介绍他们。”进来以后，她小心的转过身，轻轻的带上了门，从左耳至右耳，温柔的摘下口罩，和气的看着大家。
这女人看上去年纪也不轻了，大约四十上下，很瘦，很单薄，白白的脸上简单施了粉底，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甜很亲切。
“我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工人里有很多都是人才。我喜欢聪明肯干的人才，我的车间里正好空缺了好些管理岗位呢。在以后的工作中，如果你们能够好好的展示特长，我保证，你们在本公司一定会得到很好的发展。”
tomy翻了一下花名册，点了点头，“是的，各位同事，她说的没错，只要各位好好表现，本公司有非常灵活的晋升机会。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前道的主管kate，是你们的直管领导。请跟着她进车间吧，各位在我这里的初级培训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我倒是万分期待和各位下一次的见面——如果还有下次，那应该是各位荣获晋升，来我这里进行中级技能培训了。”
“也谢谢tomy，把这么多优秀的工人送进我的车间，”kate向tomy微微鞠了一躬，和他握了一下手，以示道别，
“来，伙伴们，小心跟在我后面，车间很绕，不要走叉了。按照惯例，咱们先来前道车间更衣室相互认识一下吧，我们大家一起开个小会。”
“燕子，这位主管还不错呢，是不？”何路杰挨着燕子小声的说道，“比那个什么凯，什么涩要好一些。”
何路杰是个方脸的男生，虽然是北方小伙，个子却比燕子还要矮，估计是性格内向，培训那会儿其他男生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他是燕子唯一可以一眼看到头顶漩涡的男生，每次经过燕子身边，燕子都故意抿着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样就太失礼了。
“是啊，是啊，噗，噗，kate主管看上去脾气很好。”他身材那么幼小，却总爱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让他看上去特别滑稽。燕子憋着笑，努力压着喉咙，故意让说话的语调平和，可是嘴巴里仍然有不和谐的动静发了出来。
何路杰认真的点了点头，“俺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俺特别能吃苦。只要老师傅不欺负俺，俺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表现，争取晋升……哎，燕子，你怎么一直在笑？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吗？”
“，噗，奥，是啊，咱们都要好好表现……”燕子故意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我哪有在笑？是你听错了。”
前道更衣室里面放满了更衣柜，中间有一个大空地，大家六人在这个空地上一字站开，kate站在他们的前方。
“各位同事，我先来和大家介绍一下本部门的晋升机制吧，我想这件事应该是大家最关心的。”kate随性的站着，面带微笑，
“首先大家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前道车间隶属于生产部门，从大的范围来看，各位都是生产部的员工，请大家记好了。
各位伙伴现在是一线操作工，操作工在我们公司简称op。op共有十三个等级，是根据资历和工作能力来划分的，你们现在是最低等级，op1，每升一级，你们的工资和待遇都会提高。我虽然是主管，但是在公司里，我的工资也就勉强和op5齐平。这也就是说，你们就算只是操作工，只要好好干，坚持好好干，一样可以有很好的金钱回报。”
kate话音刚落，下面便来不及的开始交头接耳。
“哗，操作工也可以有高工资？是真的吗？……”
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kate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是真的，不过这只是op的晋升道路。如果各位干活特别出色，又善于钻研，得到了技术部门的认可，那么可以跳出op的规则，直接进入技术员的团队。技术员在我们公司叫做tec，生产部的技术员目前有三个等级，tec1，tec2，tec3，tec3一般就是tec leader了。tec leader又叫技术员领班，除了底薪升高，还享受额外的带班津贴，工资待遇已经超过我这个主管喽。对了，和你们透露一下，目前我们车间的三位tec leader里，有两位都是从op1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其中最快的只用了……呃，三年不到时间，相当了不起了。他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部门都不多见，一方面，他是个特别努力，特别勤奋的人，另一方面，我这个主管也为他出了不少力。”
“哗，是谁啊？这么棒……”下面的人议论的更热烈了。
kate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伙伴不要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大家知道的，咱们公司的老板是美国人，他们美国人开公司就不爱搞那些歪路子，大家一视同仁，凭本事吃饭。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在我们公司都是一张白纸，公司只看重你的能力，以及你能为公司带来的效益。公司不搞关系，只要你们好好干，平台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主管，我有一个问题。”何路杰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
“你说，”kate指着何路杰，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度，
“这位同事很好，懂得遵守秩序，这很好，大家以后要向他学习。大家记住，不管是生产还是生活，大家在公司一定不能忘了秩序，否则会受到惩罚。来，这位伙伴你请说吧，你是叫……何路杰是吧？我记住你了。”
kate主管微笑着颔首，何路杰的小胸膛挺的高高的，
“主管，我只有一个小问题。请问，我们如果想晋升，是要到人事那边培训吗？”
“哦，呵呵，那倒不必。”kate笑眯眯的说道，
“所有的纸上技术都没有用，你没听说过纸上谈兵吗？只要你们平时在生产的时候多做，多学，多看，多问，自然而然就能积累到真正的技术，那才是干货。好了，现在才三点钟，距离下班还早，大家换好工作服，去车间转转吧。”
kate的这一番动员，说的大家心里都激动不已，大家一边更衣，一边热情的讨论着。
燕子的更衣柜距离更衣间的门最近，因此只有燕子，模糊的听到了kate在离开更衣室时，小声的一句自言自语：
“tomy那个傻吊能教什么毛？那个小白脸除了拍马屁，就是擦总经理的皮鞋，他懂个鸡毛的技术。”
“完了完了，我们两个被分到这个火药桶的车间了，啊呀呀，燕子，这可咋办啊。”朱静和梁温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抱成了一团，“我们两个都中招了，都要去后道！听鲁姐姐说，后道的活比前道辛苦好多呢。”
兴许今天菩萨她老人家心情好，耳朵特别灵，没有错过燕子诚心的祷告，三个人里面，唯独燕子逃出了母夜叉的魔掌。
太好了，燕子心里不由得雀跃。
劫后余生虽然快乐，不过这快乐却没有维持超过两分钟。随着人员的离开，培训教室渐渐空旷起来，直到朱静和梁温起身离开，燕子第一次感到了“无依无靠”的滋味。那种仿佛离群的大雁一般的落寞，从出生至今，是燕子从未体会过的凄凉。朱静和梁温的脚步声渐远，继而消失不见，燕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门洞，我这究竟算不算幸运？
这会儿，培训教室鸦雀无声，剩下的六位男女尴尬的相互对视着，像是车站被火车拉下的迟到旅客。
“tomy，这几位同事都是我车间的吗？很好。”一位清瘦的女人来到了门口，她的声音隔着门，谨慎而轻柔。她耐心的在门外等着tomy，没有像catherine那样直接闯门，直到tomy在前面开了门，她才礼貌的飘了进来。
“和我介绍一下吧，tomy，这几位新同事。嗯，不错，他们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错，应该都是工作的好手。tomy，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向我介绍介绍他们。”进来以后，她小心的转过身，轻轻的带上了门，从左耳至右耳，温柔的摘下口罩，和气的看着大家。
这女人看上去年纪也不轻了，大约四十上下，很瘦，很单薄，白白的脸上简单施了粉底，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甜很亲切。
“我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工人里有很多都是人才。我喜欢聪明肯干的人才，我的车间里正好空缺了好些管理岗位呢。在以后的工作中，如果你们能够好好的展示特长，我保证，你们在本公司一定会得到很好的发展。”
tomy翻了一下花名册，点了点头，“是的，各位同事，她说的没错，只要各位好好表现，本公司有非常灵活的晋升机会。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前道的主管kate，是你们的直管领导。请跟着她进车间吧，各位在我这里的初级培训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我倒是万分期待和各位下一次的见面——如果还有下次，那应该是各位荣获晋升，来我这里进行中级技能培训了。”
“也谢谢tomy，把这么多优秀的工人送进我的车间，”kate向tomy微微鞠了一躬，和他握了一下手，以示道别，
“来，伙伴们，小心跟在我后面，车间很绕，不要走叉了。按照惯例，咱们先来前道车间更衣室相互认识一下吧，我们大家一起开个小会。”
“燕子，这位主管还不错呢，是不？”何路杰挨着燕子小声的说道，“比那个什么凯，什么涩要好一些。”
何路杰是个方脸的男生，虽然是北方小伙，个子却比燕子还要矮，估计是性格内向，培训那会儿其他男生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他是燕子唯一可以一眼看到头顶漩涡的男生，每次经过燕子身边，燕子都故意抿着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样就太失礼了。
“是啊，是啊，噗，噗，kate主管看上去脾气很好。”他身材那么幼小，却总爱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让他看上去特别滑稽。燕子憋着笑，努力压着喉咙，故意让说话的语调平和，可是嘴巴里仍然有不和谐的动静发了出来。
何路杰认真的点了点头，“俺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俺特别能吃苦。只要老师傅不欺负俺，俺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表现，争取晋升……哎，燕子，你怎么一直在笑？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吗？”
“，噗，奥，是啊，咱们都要好好表现……”燕子故意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我哪有在笑？是你听错了。”
前道更衣室里面放满了更衣柜，中间有一个大空地，大家六人在这个空地上一字站开，kate站在他们的前方。
“各位同事，我先来和大家介绍一下本部门的晋升机制吧，我想这件事应该是大家最关心的。”kate随性的站着，面带微笑，
“首先大家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前道车间隶属于生产部门，从大的范围来看，各位都是生产部的员工，请大家记好了。
各位伙伴现在是一线操作工，操作工在我们公司简称op。op共有十三个等级，是根据资历和工作能力来划分的，你们现在是最低等级，op1，每升一级，你们的工资和待遇都会提高。我虽然是主管，但是在公司里，我的工资也就勉强和op5齐平。这也就是说，你们就算只是操作工，只要好好干，坚持好好干，一样可以有很好的金钱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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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操作工也可以有高工资？是真的吗？……”
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kate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是真的，不过这只是op的晋升道路。如果各位干活特别出色，又善于钻研，得到了技术部门的认可，那么可以跳出op的规则，直接进入技术员的团队。技术员在我们公司叫做tec，生产部的技术员目前有三个等级，tec1，tec2，tec3，tec3一般就是tec leader了。tec leader又叫技术员领班，除了底薪升高，还享受额外的带班津贴，工资待遇已经超过我这个主管喽。对了，和你们透露一下，目前我们车间的三位tec leader里，有两位都是从op1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其中最快的只用了……呃，三年不到时间，相当了不起了。他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部门都不多见，一方面，他是个特别努力，特别勤奋的人，另一方面，我这个主管也为他出了不少力。”
“哗，是谁啊？这么棒……”下面的人议论的更热烈了。
kate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伙伴不要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大家知道的，咱们公司的老板是美国人，他们美国人开公司就不爱搞那些歪路子，大家一视同仁，凭本事吃饭。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在我们公司都是一张白纸，公司只看重你的能力，以及你能为公司带来的效益。公司不搞关系，只要你们好好干，平台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主管，我有一个问题。”何路杰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
“你说，”kate指着何路杰，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度，
“这位同事很好，懂得遵守秩序，这很好，大家以后要向他学习。大家记住，不管是生产还是生活，大家在公司一定不能忘了秩序，否则会受到惩罚。来，这位伙伴你请说吧，你是叫……何路杰是吧？我记住你了。”
kate主管微笑着颔首，何路杰的小胸膛挺的高高的，
“主管，我只有一个小问题。请问，我们如果想晋升，是要到人事那边培训吗？”
“哦，呵呵，那倒不必。”kate笑眯眯的说道，
“所有的纸上技术都没有用，你没听说过纸上谈兵吗？只要你们平时在生产的时候多做，多学，多看，多问，自然而然就能积累到真正的技术，那才是干货。好了，现在才三点钟，距离下班还早，大家换好工作服，去车间转转吧。”
kate的这一番动员，说的大家心里都激动不已，大家一边更衣，一边热情的讨论着。
燕子的更衣柜距离更衣间的门最近，因此只有燕子，模糊的听到了kate在离开更衣室时，小声的一句自言自语：
“tomy那个傻吊能教什么毛？那个小白脸除了拍马屁，就是擦总经理的皮鞋，他懂个鸡毛的技术。”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07 19:52:21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08 08:22:29
作者：重楼1976
时间：2020-12-08 16:27:48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8 19:36:28
十一
银灰色的边框，乳白色的表面，厚重的玻璃窗，车间的大门像一个大大的保险柜。玻璃窗子里是四季不变的亮光，惨白惨白的没有温度，柜子门打开，里面和外面的空气几乎没什么分别。
整个生产车间大而有序，跟据不同的机器摆放，大致分成了六个区域。每个区域地上都用黄黑色的分隔线圈了起来，上空都悬挂了白底蓝字的区域名牌。
最靠近一进门的区域，叫做“封装区”，在这个区域一排放了七八台红色的长方形机器。这些机器下面是一米多高的机器柜，上面是透明的操作台，空中还悬挂着几个机械爪，整体上特别像村口熟菜店的流动经营车。
从封装区往前走，是并排的两间三米高的大平房，每一间平房里大约有十几个房间。一间上面写着“测试”，一间上面写着QA，测试的房间里人员都穿着无尘服，QA的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类似显微镜之类的仪器。
从测试和QA再往里走，就是著名的“后道”了。或许是精神上的错觉，亦或者是燕子自己的心里作用，刚一踏进这个区域，燕子马上就感觉到，后道车间里充满了和前面三个分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进入后道边缘以后，燕子心里突然一阵激动，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前道还要往前走一百米，一起进来的其他同事们嘻嘻哈哈的向前走着，几乎没在后道逗留，可燕子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竟站立不动了。
“你先跟他们一起去前道，我在后道找我老乡玩会儿，等会儿过来。小何，要是主管问起来，就说我去厕所了。”燕子俏皮的拽了拽何路杰，猫儿一般转身钻进了后道车间，只剩下一脸诧异的何路杰。
嘻嘻，我偷偷的进来，找到朱静和梁温以后，暗中观察观察他俩，瞧瞧他们在母夜叉手下是怎么的痛不欲生。一想到这，燕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哎，差点忘了，我不是后道的人，得先把口罩戴上，这样他俩就不知道我来了——等会儿下班回家以后，我把他们的窘态一五一十的抖落出来，哈哈，到时候就好玩了。
不过，逛了这么久，燕子终于发现，在整个生产车间里，后道工序应该是目前为止的所有分部里，地盘最大，人员最多，机器也最多的一道工序。就这样光凭两条腿，一双眼睛，在偌大的后道工序里挨个挨个的把两个人找出来，原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太多了。
瞧吧，在后道最外沿的，是一台台温度很高的大方块型机器，这些机器上面小肚子大，在大肚子里不时有哗哗的水声和嘶嘶的气声传出来，像一台台怒气冲冲的大肚子怪兽。往里走，是一排排缝纫机一般的小机器，它们的机台上是数十根尖针上下翻飞，发出高速的“擦擦擦擦”的声音，像期末考试时的监考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数着答题卡。
除了这两种数量庞大，成行成列的方形机器，在后道里，还东一台，西一台的放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机器。他们有的像长颈鹿一般勾着头，有的像八爪鱼一般张牙舞爪，还有的像儿童火车玩具一般，有着长长窄窄的轨道和飞速在轨道上穿梭的铁夹子。
而所有的机器前面，都站着数量不一操作员，有的是一人操作一台机器，有的是两三人操作一台机器，还有的机器前面没有操作员，只是自顾自的运行着。至于有的机器头上闪着红灯，间歇性的发出蜂鸣声，操作工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站着，几位穿着蓝黑色衣服的人挤在机器前面，打开机器的肚子忙碌不停——燕子猜测，这机器应该是正在维修。
估计有五百人吧，燕子呆呆的站在这壮观的钢铁丛林里，比第一次进城时还要吃惊。也许不止，六百人都说不定呢。
“你不用再等了，这几台机器在维修，先不要抽检。”突然，身后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近，燕子吓得不敢回头，只是耸着肩膀站着，心里疯狂的祈祷着她赶紧走开。
“已经上报工程师了，今天一个都没有时间过来。生产部的技术员已经在尽力维修了，工人是没有办法的。不行的话，我待会安排他们去别的机器帮忙，你今天不用计他们的良品率。”
这个燕子最害怕的人，正在燕子身后大声的说着话。虽然一句也没听懂，但是燕子却不敢吱声，突然，她猛可里用她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把燕子扳过脸来，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这几台机器今天宕机，你正常跳过就可以。不用怕，我知道你是新来的QA，回头我会跟你们主管说一声的。”
转过脸就可以确认了，没错的，这人正是catherine。不过幸好燕子戴着口罩，她似乎把燕子当做了其他人。燕子低着头，惊慌的对她点了点头，“嗯，好。”
见catherine松开了手，燕子不敢再多逗留，两腿加速正要开溜，突然，燕子肩膀一阵火燎一般的生疼，脚步也打了一个趔趄，原来是catherine突然拽住了自己。
“喂，你，你跑什么！”
啊，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拽住我？燕子吓得双腿发软，难道她终于发现我不是她口中的那个人，要收拾我了吗？完蛋完蛋……燕子头皮发麻，魂儿也仿佛一下子飞到了苏州城外，径直往老家飞去，喉咙里咕咕响了两响，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着，你的工作记录！就顾着跑，那么毛毛糙糙的，”catherine从维修的机器台面上拿过一个文件夹，用力一把塞到燕子怀里，
“瞧你个憨丫头，拿好！这质检记录对你们来说，就是士兵的枪呀！你把东西忘在这里，回头还想的起来吗？还不就是相当于弄丢了？哼，士兵丢枪，放到过去是要军法处置的。”
catherine威严的站在前面训着，双手叉腰，燕子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等到catherine说话稍有停顿，燕子连忙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道方向跑去。
银灰色的边框，乳白色的表面，厚重的玻璃窗，车间的大门像一个大大的保险柜。玻璃窗子里是四季不变的亮光，惨白惨白的没有温度，柜子门打开，里面和外面的空气几乎没什么分别。
整个生产车间大而有序，跟据不同的机器摆放，大致分成了六个区域。每个区域地上都用黄黑色的分隔线圈了起来，上空都悬挂了白底蓝字的区域名牌。
最靠近一进门的区域，叫做“封装区”，在这个区域一排放了七八台红色的长方形机器。这些机器下面是一米多高的机器柜，上面是透明的操作台，空中还悬挂着几个机械爪，整体上特别像村口熟菜店的流动经营车。
从封装区往前走，是并排的两间三米高的大平房，每一间平房里大约有十几个房间。一间上面写着“测试”，一间上面写着QA，测试的房间里人员都穿着无尘服，QA的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类似显微镜之类的仪器。
从测试和QA再往里走，就是著名的“后道”了。或许是精神上的错觉，亦或者是燕子自己的心里作用，刚一踏进这个区域，燕子马上就感觉到，后道车间里充满了和前面三个分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进入后道边缘以后，燕子心里突然一阵激动，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前道还要往前走一百米，一起进来的其他同事们嘻嘻哈哈的向前走着，几乎没在后道逗留，可燕子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竟站立不动了。
“你先跟他们一起去前道，我在后道找我老乡玩会儿，等会儿过来。小何，要是主管问起来，就说我去厕所了。”燕子俏皮的拽了拽何路杰，猫儿一般转身钻进了后道车间，只剩下一脸诧异的何路杰。
嘻嘻，我偷偷的进来，找到朱静和梁温以后，暗中观察观察他俩，瞧瞧他们在母夜叉手下是怎么的痛不欲生。一想到这，燕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哎，差点忘了，我不是后道的人，得先把口罩戴上，这样他俩就不知道我来了——等会儿下班回家以后，我把他们的窘态一五一十的抖落出来，哈哈，到时候就好玩了。
不过，逛了这么久，燕子终于发现，在整个生产车间里，后道工序应该是目前为止的所有分部里，地盘最大，人员最多，机器也最多的一道工序。就这样光凭两条腿，一双眼睛，在偌大的后道工序里挨个挨个的把两个人找出来，原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太多了。
瞧吧，在后道最外沿的，是一台台温度很高的大方块型机器，这些机器上面小肚子大，在大肚子里不时有哗哗的水声和嘶嘶的气声传出来，像一台台怒气冲冲的大肚子怪兽。往里走，是一排排缝纫机一般的小机器，它们的机台上是数十根尖针上下翻飞，发出高速的“擦擦擦擦”的声音，像期末考试时的监考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数着答题卡。
除了这两种数量庞大，成行成列的方形机器，在后道里，还东一台，西一台的放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机器。他们有的像长颈鹿一般勾着头，有的像八爪鱼一般张牙舞爪，还有的像儿童火车玩具一般，有着长长窄窄的轨道和飞速在轨道上穿梭的铁夹子。
而所有的机器前面，都站着数量不一操作员，有的是一人操作一台机器，有的是两三人操作一台机器，还有的机器前面没有操作员，只是自顾自的运行着。至于有的机器头上闪着红灯，间歇性的发出蜂鸣声，操作工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站着，几位穿着蓝黑色衣服的人挤在机器前面，打开机器的肚子忙碌不停——燕子猜测，这机器应该是正在维修。
估计有五百人吧，燕子呆呆的站在这壮观的钢铁丛林里，比第一次进城时还要吃惊。也许不止，六百人都说不定呢。
“你不用再等了，这几台机器在维修，先不要抽检。”突然，身后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近，燕子吓得不敢回头，只是耸着肩膀站着，心里疯狂的祈祷着她赶紧走开。
“已经上报工程师了，今天一个都没有时间过来。生产部的技术员已经在尽力维修了，工人是没有办法的。不行的话，我待会安排他们去别的机器帮忙，你今天不用计他们的良品率。”
这个燕子最害怕的人，正在燕子身后大声的说着话。虽然一句也没听懂，但是燕子却不敢吱声，突然，她猛可里用她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把燕子扳过脸来，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这几台机器今天宕机，你正常跳过就可以。不用怕，我知道你是新来的QA，回头我会跟你们主管说一声的。”
转过脸就可以确认了，没错的，这人正是catherine。不过幸好燕子戴着口罩，她似乎把燕子当做了其他人。燕子低着头，惊慌的对她点了点头，“嗯，好。”
见catherine松开了手，燕子不敢再多逗留，两腿加速正要开溜，突然，燕子肩膀一阵火燎一般的生疼，脚步也打了一个趔趄，原来是catherine突然拽住了自己。
“喂，你，你跑什么！”
啊，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拽住我？燕子吓得双腿发软，难道她终于发现我不是她口中的那个人，要收拾我了吗？完蛋完蛋……燕子头皮发麻，魂儿也仿佛一下子飞到了苏州城外，径直往老家飞去，喉咙里咕咕响了两响，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着，你的工作记录！就顾着跑，那么毛毛糙糙的，”catherine从维修的机器台面上拿过一个文件夹，用力一把塞到燕子怀里，
“瞧你个憨丫头，拿好！这质检记录对你们来说，就是士兵的枪呀！你把东西忘在这里，回头还想的起来吗？还不就是相当于弄丢了？哼，士兵丢枪，放到过去是要军法处置的。”
catherine威严的站在前面训着，双手叉腰，燕子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等到catherine说话稍有停顿，燕子连忙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道方向跑去。
作者：利乐猫
时间：2020-12-09 15:14:41
作者：重楼1976
时间：2020-12-09 17:53:04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2-09 20:54:38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09 22:07:02
十二
好像被狼撵了一样，燕子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赶往车间深处。
刘海随着脚步在眼前跳跃，左右两边的机器变小了，路也变宽了，但是燕子却不敢停下脚步。她并不能确定是否离开了母夜叉的地盘，燕子害怕那个女人，害怕再看到她的眼睛，要不是何路杰突然在身后拽了一把，燕子都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时候。
“燕子，你去哪？只顾着呆跑。笨蛋，这里就是前道了啊，再往前跑就到仓库了。”看着燕子煞白的脸，何路杰笑的特别开心。
“瞧瞧，这就是我们以后要操作的机器，看上去不难。”何路杰悠闲的靠在一台中型机器上，燕子定睛一看，同一批进前道的其他四个人也聚在这机器周围，缠着这台机器的操作员问东问西。
燕子回头一瞧，海晏河清，根本没有人追来，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面。
“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厂子一定会想办法教会你——你们不用着急的，早晚会学会。上班嘛，就是一个字，混。”这位操作员个子高高的，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叫李文，OP3，算是老操作工了。你们谁要是分到了我们班，就做我徒弟好了，嘿嘿，包教包会。”
李文说话的表情，像极了幺爸家的大儿子，燕子的堂哥，连语调都一模一样，燕子心里一热，脱口说道，
“文哥，你是哪里人？我叫燕子，我要做你徒弟！”
李文一愣，手上干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我是……湖北，仙桃的。你要做我徒弟，我是无所谓，就是还不确定你能不能分到我这个班呢。”
“分班这件事，还不是主管说了算吗？”何路杰拍着胸脯，“我们去和kate主管说说，她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李文歪着头看着何路杰，“啥？你小子说，kate主管……好说话？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你要不是她亲戚，就莫要没事去找她，要不然，哼哼。”
说话间，李文的机器突然“嘟嘟”的叫了起来，警报灯闪烁，显示屏上跳着英文，原本穿梭不停的物件全都不动弹了。
“文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机器坏了？”燕子紧张的问道。
“放心，燕子，机器没坏，这傻东西是在报错。”李文使劲踢了一脚机器的肚子，“每当出现次品，它就会报错，自动停机，需要手动调它一下。没事，不需要找技术员的，我是谁啊？我op3了，经验最丰富了，我随便改几个东西，这机器立马就得服服帖帖的替我干活。”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文哥，真厉害。”燕子一声感叹，其他五个新员工都凑到了跟前。对新人来说，调机器是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李文又是经验最老道的操作工，大家全都敬佩的看着，一秒也不敢错过。
可惜，事与愿违，尽管李文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出了警报器，他的机器内部还是静悄悄的。其他操作员的机器在嗡嗡的转动，他们忙碌的走动着，不时经过李文身后，李文左右看了一眼，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A28为什么警报灯亮了五分钟？tec都在做什么？机器没有工作，为什么没人过去看看？”kate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好像只隔了两三层机器，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是似乎不太高兴，
“是李文的机器吗？哼，难怪没有第一时间喊tec，这家伙出了名的爱逞能。”
又过了三分钟，李文的机器仍然没有恢复运转，除了“嘟嘟”声，还多了另一种“嗡嗡”声，听起来像蚊子一般烦人。李文焦躁的抓着后脑勺，眼睛走马灯一般的转着，一会儿看看工作台，一会儿看看显示屏，最后，他盯着大大的警报灯，手脚同时攻击着机器的铁皮外壳，“吗的，上次我点了那个s开头的第三个按键，明明挺好用的，这次怎么不行？呃，试一试第二个按键看看，或许会有用……”
“李文，机器怎么了？弄不好可以去喊tec啊，你看你，出了那么多汗。”kate不知道什么走到了李文身后，她微笑着擦拭了一下李文的汗珠。李文注意力都在机器上，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一扭头看到kate，像兔子一般往后缩去。
“主……主管，你怎么来了。我，我在调机器，我这个机器太犟，不听话，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kate轻轻拍了拍李文的肩膀，“没事，你慢慢调，要学技术就是要多动手，多积累。你这样就很对嘛，能自己搞定尽量要自己搞。不过，你要是实在搞不好，就要去找tec了，耽误了自己的产量，可是会影响工资的哦。”
她转头看着燕子，
“你们新员工要多和李文学学，他是最棒的老员工。对了，小姑娘，你和李文是老乡吗？”
燕子点了点头，“算是吧，我和文哥一个省的，方言很接近，聊的很投缘呢。”
“那真是太好了，”kate笑着鼓起了掌，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对了，新伙伴们，分班结果刚才他们讨论出来了。除了这位小姑娘，你们五个都在这个班，先跟着李文学徒吧，呵呵。”
kate笑眯眯的飘然而去，只剩下兴高采烈的五名新员工，和垂头丧气的燕子。
“真是太不巧了，没有和文哥在一个班。”燕子赌气鼓着嘴巴。
“哼，这个主管，她其实是故意的。她最忌讳老乡在同一个班，她也害怕工人拉帮结伙。”李文低着头叹道，
“你们看不出来吗？她是背后藏刀的笑面虎。她永远都不会和人当面生气，没人猜的透她。”
“不会吧，文哥。主管那么和气，你这样说她，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kate渐渐远去的背影很单薄，看上去弱不禁风，燕子不由得为她打抱不平。
“你知道她这个主管怎么来的吗？”李文冷笑了一声，“哼，这个秘密除了我，前道没人知道。”
李文凑近燕子，他的声音几乎难以耳闻，
“吴晓茹刚进来也是一线操作工，爱说爱笑，大家都爱和她做朋友。有段时间公司加班工资很低，她就带领同事闹罢工，同事们相信她，推举她代表前道和生产经理谈。
谁曾想，她从生产经理办公室出来以后，却让大家散伙。她说，别闹事了，没意义，公司一定不会让步，吃亏的永远是我们工人。
再然后，她就一跃成了前道的主管，kate。哼，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事很少有人知道吗？当时参与罢工的同事因为种种原因基本上都走完了，所以，”
李文凑近燕子的耳朵，
“在吴晓茹手上，你还是小心为妙。”
好像被狼撵了一样，燕子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赶往车间深处。
刘海随着脚步在眼前跳跃，左右两边的机器变小了，路也变宽了，但是燕子却不敢停下脚步。她并不能确定是否离开了母夜叉的地盘，燕子害怕那个女人，害怕再看到她的眼睛，要不是何路杰突然在身后拽了一把，燕子都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时候。
“燕子，你去哪？只顾着呆跑。笨蛋，这里就是前道了啊，再往前跑就到仓库了。”看着燕子煞白的脸，何路杰笑的特别开心。
“瞧瞧，这就是我们以后要操作的机器，看上去不难。”何路杰悠闲的靠在一台中型机器上，燕子定睛一看，同一批进前道的其他四个人也聚在这机器周围，缠着这台机器的操作员问东问西。
燕子回头一瞧，海晏河清，根本没有人追来，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面。
“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厂子一定会想办法教会你——你们不用着急的，早晚会学会。上班嘛，就是一个字，混。”这位操作员个子高高的，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叫李文，OP3，算是老操作工了。你们谁要是分到了我们班，就做我徒弟好了，嘿嘿，包教包会。”
李文说话的表情，像极了幺爸家的大儿子，燕子的堂哥，连语调都一模一样，燕子心里一热，脱口说道，
“文哥，你是哪里人？我叫燕子，我要做你徒弟！”
李文一愣，手上干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我是……湖北，仙桃的。你要做我徒弟，我是无所谓，就是还不确定你能不能分到我这个班呢。”
“分班这件事，还不是主管说了算吗？”何路杰拍着胸脯，“我们去和kate主管说说，她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李文歪着头看着何路杰，“啥？你小子说，kate主管……好说话？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你要不是她亲戚，就莫要没事去找她，要不然，哼哼。”
说话间，李文的机器突然“嘟嘟”的叫了起来，警报灯闪烁，显示屏上跳着英文，原本穿梭不停的物件全都不动弹了。
“文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机器坏了？”燕子紧张的问道。
“放心，燕子，机器没坏，这傻东西是在报错。”李文使劲踢了一脚机器的肚子，“每当出现次品，它就会报错，自动停机，需要手动调它一下。没事，不需要找技术员的，我是谁啊？我op3了，经验最丰富了，我随便改几个东西，这机器立马就得服服帖帖的替我干活。”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文哥，真厉害。”燕子一声感叹，其他五个新员工都凑到了跟前。对新人来说，调机器是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李文又是经验最老道的操作工，大家全都敬佩的看着，一秒也不敢错过。
可惜，事与愿违，尽管李文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出了警报器，他的机器内部还是静悄悄的。其他操作员的机器在嗡嗡的转动，他们忙碌的走动着，不时经过李文身后，李文左右看了一眼，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A28为什么警报灯亮了五分钟？tec都在做什么？机器没有工作，为什么没人过去看看？”kate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好像只隔了两三层机器，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是似乎不太高兴，
“是李文的机器吗？哼，难怪没有第一时间喊tec，这家伙出了名的爱逞能。”
又过了三分钟，李文的机器仍然没有恢复运转，除了“嘟嘟”声，还多了另一种“嗡嗡”声，听起来像蚊子一般烦人。李文焦躁的抓着后脑勺，眼睛走马灯一般的转着，一会儿看看工作台，一会儿看看显示屏，最后，他盯着大大的警报灯，手脚同时攻击着机器的铁皮外壳，“吗的，上次我点了那个s开头的第三个按键，明明挺好用的，这次怎么不行？呃，试一试第二个按键看看，或许会有用……”
“李文，机器怎么了？弄不好可以去喊tec啊，你看你，出了那么多汗。”kate不知道什么走到了李文身后，她微笑着擦拭了一下李文的汗珠。李文注意力都在机器上，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一扭头看到kate，像兔子一般往后缩去。
“主……主管，你怎么来了。我，我在调机器，我这个机器太犟，不听话，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kate轻轻拍了拍李文的肩膀，“没事，你慢慢调，要学技术就是要多动手，多积累。你这样就很对嘛，能自己搞定尽量要自己搞。不过，你要是实在搞不好，就要去找tec了，耽误了自己的产量，可是会影响工资的哦。”
她转头看着燕子，
“你们新员工要多和李文学学，他是最棒的老员工。对了，小姑娘，你和李文是老乡吗？”
燕子点了点头，“算是吧，我和文哥一个省的，方言很接近，聊的很投缘呢。”
“那真是太好了，”kate笑着鼓起了掌，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对了，新伙伴们，分班结果刚才他们讨论出来了。除了这位小姑娘，你们五个都在这个班，先跟着李文学徒吧，呵呵。”
kate笑眯眯的飘然而去，只剩下兴高采烈的五名新员工，和垂头丧气的燕子。
“真是太不巧了，没有和文哥在一个班。”燕子赌气鼓着嘴巴。
“哼，这个主管，她其实是故意的。她最忌讳老乡在同一个班，她也害怕工人拉帮结伙。”李文低着头叹道，
“你们看不出来吗？她是背后藏刀的笑面虎。她永远都不会和人当面生气，没人猜的透她。”
“不会吧，文哥。主管那么和气，你这样说她，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kate渐渐远去的背影很单薄，看上去弱不禁风，燕子不由得为她打抱不平。
“你知道她这个主管怎么来的吗？”李文冷笑了一声，“哼，这个秘密除了我，前道没人知道。”
李文凑近燕子，他的声音几乎难以耳闻，
“吴晓茹刚进来也是一线操作工，爱说爱笑，大家都爱和她做朋友。有段时间公司加班工资很低，她就带领同事闹罢工，同事们相信她，推举她代表前道和生产经理谈。
谁曾想，她从生产经理办公室出来以后，却让大家散伙。她说，别闹事了，没意义，公司一定不会让步，吃亏的永远是我们工人。
再然后，她就一跃成了前道的主管，kate。哼，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事很少有人知道吗？当时参与罢工的同事因为种种原因基本上都走完了，所以，”
李文凑近燕子的耳朵，
“在吴晓茹手上，你还是小心为妙。”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10 10:01:02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2-10 15:06:15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10 19:19:53
十三
燕子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罢工，闹事，是恐怖的词，在燕子心里，那几乎和犯法是一个意思，燕子是想都不敢想的。朱静和梁温不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巨大的工厂，拥挤的机器，听的是普通话，看到的都是英文，还有高深莫测的领导。这一刻，燕子突然怀念起大山中的老家，再怎么沟壑复杂的山路，也没有像这工厂这般，这么让燕子心中生畏。
想到这，燕子更气了。操着同样乡音的李文，几乎成为了燕子心中目前唯一的倚仗，可是自己却被迫又要和他分离，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kate在做手脚，叫燕子如何不恨她入骨！
“唉，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啊！我真是没招了，”李文丧气的举高了双手，貌似在投降，
“这都过去了十五分钟了，机器还是没搞好，我今天的产量算是玩完喽。”
“没的事，文哥，慢慢来，不要急的。机器他是呆家伙，它要跟你过不去嘛，你能有啥子板法咧？实在完成不了产量，你可以和班长解释啊，这事不能怪你的。”李文满脸通红，燕子轻抚着李文的后背，帮他顺气，“文哥，没事，来得及想办法，下班还早呢。”
不远处的过道传来哄笑声，几位穿蓝黑色衣服的技术员在闲聊，李文指着他们，脸上满是苦笑，
“瞧，他们技术员明明有空，却不来帮我调机器，你说气不气人？主要还是怪我自己，我这人脾气冲，常常顶撞技术员，所以他们都看我不顺眼。”
燕子顺着李文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大概有四五名技术员，他们二流子一般斜靠在机器上，翘着脚，手里把玩着小工具，不时的打闹成一团，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凭什么不来修机器？吗的，他们的职责不就是搞维修的吗？”何路杰气愤的跳了起来，
“文哥，俺偏不信邪，俺现在就去喊他们过来！俺倒要瞧瞧，他们的头上是不是长了角。”
“可别生事啊，小兄弟！”李文连拉带拽的才把何路杰拖住，
“因为我资格老，平时不愿拉下面子求人，所以他们看不惯我的。小伙子，你才第一天进车间，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犯不着为了我得罪技术员啊！在前道，文哥现在要教给你第一节课，那就是永远不要顶撞技术员，懂吗！我这边没事的，等会儿他们无聊了就会过来的，老站着玩也无聊的不是吗？再说了，退一万步说，不就是产量不达标吗，最多扣点绩效奖，四百块，就算扣完了也没啥的，哈哈。”
李文不愿放手，何路杰闯不过去，虽然脸上还带着怒气，但是双脚却渐渐偃旗息鼓。
“扣什么钱？什么扣钱？李文，这台机器怎么了？”一个古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这声音脆生生的好似甜瓜，像男声，又像女声。
大家都往后看去，一个穿着浅绿色工作服的男生早已站在那台机器前面，他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把笔记本电脑展开放在了操作台上。
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看了一眼李文，“机器宕机了也不喊我——起开点，你挡到我做事了，李文。”
“好嘞！”李文脸上满是狂喜，识相的往边上一跳，嚯，这一跳得有将近一米，“老鱼，够了吗？”
老鱼一看，不由得忍俊不禁，“喂，这里地方这么窄，你跳那么远，摔倒了可别找我赔钱。”
“文哥，这人是谁啊？有点，怎么有点牛皮哄哄的。”燕子靠近李文的身后，悄悄的耳语。
“小姑娘，没看到我在修机器吗？我是技术员啊。”没想到这老鱼耳朵倒是尖的很，燕子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他的确是技术员，但是他的技术要比那几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厉害一万倍！”李文骄傲的拍着老鱼的肩膀，“他是工程部的技术员！”
“工程部是什么？”这话刚脱口，燕子就后悔了。哎呀，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呀，真是难改，本来自己的普通话口音就重，这问题一多，别人肯定都要笑话自己是个土鳖。
还好有李文帮燕子挡着。他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生产部主要负责生产，所以我们生产部的技术员都是操作工提上来的，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只能修修简单问题。而工程部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专门负责维修的部门。我们修不好的难题才会找工程部，所以说他们工程部的人技术要强太多了。”
“那……那要是工程部也修不好呢？”燕子豁出去了，你们要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次不仅何路杰，其他四名新同事也都笑了起来。
“燕子，你哪那么多问题，整个就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呃，工程部要是修不好……”这次连李文也感到尴尬了，“老鱼，应该不存在这个情况吧？这机器到了你们工程部手里应该就相当于挂了个专家门诊，没有修不好的可能了吧。”
“你太高看我们工程部了。我们也有好多问题搞不定的，我们遇到难题一般会上报总工程师，再解决不了就得找厂家，厂家会派美国工程师过来。找那些参与造机器的人，软件部分他们可以直接调原始代码检查，硬件部分可以全部拆成零件，他们是机器的上帝。”老鱼淡淡的说道，
“我们公司买了厂家几百台机器，厂家有专门的外派工程师常年留守在这个厂。不需要等太久，美国工程师，你们经常可以见到的。”
两分钟之后，警报解除，机器恢复了运转，老鱼舒了一口气，他提着手腕，轻轻的合上了电脑。他的动作如此的小心，像女人盖上了心爱的名牌化妆盒。
“老鱼，不愧是你，技术太棒了！”李文热情的勾住了他，“等会请你喝水。”
老鱼用躲闪的眼睛看着李文，“别，我可不敢喝你的饮料，你又要缠着我问机器的原理。说了多少回了，你没有学过基础理论，这东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很难教懂你的。”
心里的小九九被老鱼当众揭穿了，李文也不着恼，只是无赖似的拖住老鱼，“哈哈，你那么聪明，我就不信你教不会我！”
“呃，我承认，技术我是比你们强点，不过要说我多聪明，我可不敢当。”老鱼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有个死党，过几天也来咱们公司上班，他是个罕见的聪明人——老实说，我还没遇到过像他那么变态的大脑，连我们头头，工程部的总工程师也比不了他。不过，那个傻瓜不愿意来工程部，一心要来你们生产部，过几天你们就会见到他了。”
“能让你老鱼赞不绝口的人，那一定非同小可了，我倒想见识见识呢。”甜美的声音，窈窕的身段，很明显又是kate，
“我们生产部的小事，还要劳驾你们工程部出手，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老鱼似乎不爱和kate闲聊，他点了点头，抱着笔记本电脑快速的转身离去。
老鱼虽然话不多，也是个不错的人呢。燕子正在感慨，一低头，却发现刚才catherine塞过来的不知道谁的记录本还在自己手里攥着，顿时吓了一大跳。
“主，主管，这是，呃，这是我刚才……呃，捡到的QA记录本，您看这……”燕子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的把记录本递给了kate。
“嗯？是QA的本子，是后道的，怎么会被你捡到了？”kate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丢的，别管他了，把夹子留着，本子扔进碎纸机吧。”
碎纸……机，是个什么东东？燕子一时还没弄明白，还没走远kate转过脸来莞尔一笑，
“去吧，碎纸机就在我办公桌旁边，班长董娜会教把那东西碎掉。没事的，和我们前道没有关系的，这是后道和QA的事，让她们狗咬狗。”
燕子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罢工，闹事，是恐怖的词，在燕子心里，那几乎和犯法是一个意思，燕子是想都不敢想的。朱静和梁温不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巨大的工厂，拥挤的机器，听的是普通话，看到的都是英文，还有高深莫测的领导。这一刻，燕子突然怀念起大山中的老家，再怎么沟壑复杂的山路，也没有像这工厂这般，这么让燕子心中生畏。
想到这，燕子更气了。操着同样乡音的李文，几乎成为了燕子心中目前唯一的倚仗，可是自己却被迫又要和他分离，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kate在做手脚，叫燕子如何不恨她入骨！
“唉，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啊！我真是没招了，”李文丧气的举高了双手，貌似在投降，
“这都过去了十五分钟了，机器还是没搞好，我今天的产量算是玩完喽。”
“没的事，文哥，慢慢来，不要急的。机器他是呆家伙，它要跟你过不去嘛，你能有啥子板法咧？实在完成不了产量，你可以和班长解释啊，这事不能怪你的。”李文满脸通红，燕子轻抚着李文的后背，帮他顺气，“文哥，没事，来得及想办法，下班还早呢。”
不远处的过道传来哄笑声，几位穿蓝黑色衣服的技术员在闲聊，李文指着他们，脸上满是苦笑，
“瞧，他们技术员明明有空，却不来帮我调机器，你说气不气人？主要还是怪我自己，我这人脾气冲，常常顶撞技术员，所以他们都看我不顺眼。”
燕子顺着李文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大概有四五名技术员，他们二流子一般斜靠在机器上，翘着脚，手里把玩着小工具，不时的打闹成一团，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凭什么不来修机器？吗的，他们的职责不就是搞维修的吗？”何路杰气愤的跳了起来，
“文哥，俺偏不信邪，俺现在就去喊他们过来！俺倒要瞧瞧，他们的头上是不是长了角。”
“可别生事啊，小兄弟！”李文连拉带拽的才把何路杰拖住，
“因为我资格老，平时不愿拉下面子求人，所以他们看不惯我的。小伙子，你才第一天进车间，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犯不着为了我得罪技术员啊！在前道，文哥现在要教给你第一节课，那就是永远不要顶撞技术员，懂吗！我这边没事的，等会儿他们无聊了就会过来的，老站着玩也无聊的不是吗？再说了，退一万步说，不就是产量不达标吗，最多扣点绩效奖，四百块，就算扣完了也没啥的，哈哈。”
李文不愿放手，何路杰闯不过去，虽然脸上还带着怒气，但是双脚却渐渐偃旗息鼓。
“扣什么钱？什么扣钱？李文，这台机器怎么了？”一个古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这声音脆生生的好似甜瓜，像男声，又像女声。
大家都往后看去，一个穿着浅绿色工作服的男生早已站在那台机器前面，他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把笔记本电脑展开放在了操作台上。
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看了一眼李文，“机器宕机了也不喊我——起开点，你挡到我做事了，李文。”
“好嘞！”李文脸上满是狂喜，识相的往边上一跳，嚯，这一跳得有将近一米，“老鱼，够了吗？”
老鱼一看，不由得忍俊不禁，“喂，这里地方这么窄，你跳那么远，摔倒了可别找我赔钱。”
“文哥，这人是谁啊？有点，怎么有点牛皮哄哄的。”燕子靠近李文的身后，悄悄的耳语。
“小姑娘，没看到我在修机器吗？我是技术员啊。”没想到这老鱼耳朵倒是尖的很，燕子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他的确是技术员，但是他的技术要比那几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厉害一万倍！”李文骄傲的拍着老鱼的肩膀，“他是工程部的技术员！”
“工程部是什么？”这话刚脱口，燕子就后悔了。哎呀，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呀，真是难改，本来自己的普通话口音就重，这问题一多，别人肯定都要笑话自己是个土鳖。
还好有李文帮燕子挡着。他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生产部主要负责生产，所以我们生产部的技术员都是操作工提上来的，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只能修修简单问题。而工程部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专门负责维修的部门。我们修不好的难题才会找工程部，所以说他们工程部的人技术要强太多了。”
“那……那要是工程部也修不好呢？”燕子豁出去了，你们要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次不仅何路杰，其他四名新同事也都笑了起来。
“燕子，你哪那么多问题，整个就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呃，工程部要是修不好……”这次连李文也感到尴尬了，“老鱼，应该不存在这个情况吧？这机器到了你们工程部手里应该就相当于挂了个专家门诊，没有修不好的可能了吧。”
“你太高看我们工程部了。我们也有好多问题搞不定的，我们遇到难题一般会上报总工程师，再解决不了就得找厂家，厂家会派美国工程师过来。找那些参与造机器的人，软件部分他们可以直接调原始代码检查，硬件部分可以全部拆成零件，他们是机器的上帝。”老鱼淡淡的说道，
“我们公司买了厂家几百台机器，厂家有专门的外派工程师常年留守在这个厂。不需要等太久，美国工程师，你们经常可以见到的。”
两分钟之后，警报解除，机器恢复了运转，老鱼舒了一口气，他提着手腕，轻轻的合上了电脑。他的动作如此的小心，像女人盖上了心爱的名牌化妆盒。
“老鱼，不愧是你，技术太棒了！”李文热情的勾住了他，“等会请你喝水。”
老鱼用躲闪的眼睛看着李文，“别，我可不敢喝你的饮料，你又要缠着我问机器的原理。说了多少回了，你没有学过基础理论，这东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很难教懂你的。”
心里的小九九被老鱼当众揭穿了，李文也不着恼，只是无赖似的拖住老鱼，“哈哈，你那么聪明，我就不信你教不会我！”
“呃，我承认，技术我是比你们强点，不过要说我多聪明，我可不敢当。”老鱼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有个死党，过几天也来咱们公司上班，他是个罕见的聪明人——老实说，我还没遇到过像他那么变态的大脑，连我们头头，工程部的总工程师也比不了他。不过，那个傻瓜不愿意来工程部，一心要来你们生产部，过几天你们就会见到他了。”
“能让你老鱼赞不绝口的人，那一定非同小可了，我倒想见识见识呢。”甜美的声音，窈窕的身段，很明显又是kate，
“我们生产部的小事，还要劳驾你们工程部出手，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老鱼似乎不爱和kate闲聊，他点了点头，抱着笔记本电脑快速的转身离去。
老鱼虽然话不多，也是个不错的人呢。燕子正在感慨，一低头，却发现刚才catherine塞过来的不知道谁的记录本还在自己手里攥着，顿时吓了一大跳。
“主，主管，这是，呃，这是我刚才……呃，捡到的QA记录本，您看这……”燕子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的把记录本递给了kate。
“嗯？是QA的本子，是后道的，怎么会被你捡到了？”kate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丢的，别管他了，把夹子留着，本子扔进碎纸机吧。”
碎纸……机，是个什么东东？燕子一时还没弄明白，还没走远kate转过脸来莞尔一笑，
“去吧，碎纸机就在我办公桌旁边，班长董娜会教把那东西碎掉。没事的，和我们前道没有关系的，这是后道和QA的事，让她们狗咬狗。”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11 08:31:18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12 20:09:15
十四
“噢耶，干杯！”
桌子上铺着崭新的台布，摆满了丰盛的菜，还有啤酒和饮料。燕子，朱静，梁温还有鲁琴，四个人兴高采烈的碰上了酒杯。
这些菜里有的是典型的西南风味，比如老抽拌小葱鱼腥草，麻辣油煎老豆腐，麻辣土豆红烧鸡公，这些是燕子的杰作，朱静打的下手。而桌上还有一些菜则是东西部口味的融合，比如胡椒太湖银鱼羹，泡椒呛脆皮鳜鱼，醪糟酒酿圆子。这些菜用的大多是苏州本产的食材，但是口味却和苏州本帮菜大相径庭，都是鲁琴自配自炒，单人完成的。
“真是开心呀！我们三个，同时，进同一个厂工作，真的太好了。”燕子捧着酒杯，欢喜溢于言表。
“是的，咱们必须要好好谢谢鲁姐姐，真是出门遇贵人。”朱静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来，咱们一起敬鲁姐姐一杯。感谢鲁姐姐帮咱们安排住，安排工作。这么大的苏州城，要没有鲁姐姐啊，咱们这会肯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还在外面瞎转悠呢。”
“可不是嘛，鲁姐姐就是咱们的大贵人！帮里又帮外的，还不止呢，还有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对了，鲁姐姐，这些食材好多我都没怎么见过，你都是跟谁学的啊？”梁温夹了一筷子鳜鱼塞到嘴里，吃的眉花眼笑，
“这鱼，真鲜啊，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呢。”
看着梁温一副挤眉弄眼的死样子，朱静坐不住了，她使劲夹了一大块鸡肉码到了梁温碗里，
“一个大男人，也没点男子气概，整天爱逮个小鱼小虾！瞧你那肥头肥脑的块头，这点小鱼也吃不饱啊。呶，多吃些鸡块，再扒上三碗饭才够嘛——哼，我还不了解你。”
“呃……这个……”梁温尴尬的看着堆在饭上的鸡块，又看看燕子和鲁琴，吃又不是，不吃又不是。
“哎呀，静妹子你这搞得——唉，别怪姐姐多嘴，这男子汉在外面混世，你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的。”鲁琴嗔怪道，“你看，就拿我的老公来说吧，虽然他没多少本事，赚不到什么钱，但是我从来都是小鸟依人的，把他当做一家之主。这大老爷们啊，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俗话说，母鸡打鸣，家宅不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梁温点着头，虽然迫于朱静威严没敢出声，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鲁琴的这番话，他深以为然。
“鲁姐姐，我就不这么觉得呢。”燕子歪着头，马尾辫高高的翘在脑后，“不就是赚钱养家嘛，男人能赚钱，在家里的地位就高了，凭什么呀？我一心要出来打工，想闯出一番事业，就是不想这辈子依附男人。白天穿着脏围裙，晚上解开裤腰带，离了锅碗灶，就是婆子妈。”
“闯一番事业”，小小的燕子说出来这么大的口气，这一次，就连朱静都傻了。
“燕子，那你……那你到底想过啥子样的生活？”梁温弱弱的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
燕子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来到了窗前。
现在是傍晚入夜，窗外灯火朦胧。
燕子他们租住的小区是成片的安置房，原本是用来安置本地附近的农村人口的。可谁想到这些年苏州招商引资成效显著，经济腾飞，外地打工人百川汇聚一般涌了进来，这就导致这些小区突然之间人满为患，这些民房好似成为了企业的职工宿舍。
什么，你问这一区到底有多少人？这还真说不好。本地人在户的也许只有几万，外地暂住的却早已突破了几十万，再加上苏州其他区在这片流动的生意人，总得有百万之众。方圆不过十几公里的住宅区，却生活了多的吓死人的人口。仅仅从人数来看，这儿几乎抵得上中西部一个不大的地级市了，据说还创了国内的小区居住记录。
夜晚的城，原本应该是一个疲惫待歇的老人。白色的，粗壮的灯已然寂灭，黑色的，阴柔的幕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了袅袅的炊烟，耳边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呓语。
可是，刚一到九点，这老人好像突然挨了一下电击，一针强心针，猛然的振奋了起来。
无数的大巴车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小区，削尖了脑袋挤进小区外墙外的各个主干道。进了住宅区域以后，他们像火车车厢一般一节节的排着队，呕吐一般把五颜六色的，操着全国各地方言，吵闹不堪的人流排泄在了各个小区门口的站台上。
紧接着，这些人流又像电缆束进了电柜一般，按照颜色分成了无数小股。最后，这些不同颜色的小股人流又重新汇成了大股人群，无序的蜂拥进了各个小区大门。
整整十分钟，众人像沙尘又像蝗虫，密密麻麻的在燕子面前高速的运动着。城里已经安放不下了，巨大的喧嚣声巨炮一般射向了夜幕，阵阵声浪像暴雨一般冲击着燕子的耳朵。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任谁也无法凭空想象这种非自然的奇观。燕子是第一见，她吓的张大了嘴巴，倒吸着凉气往后退去。
“小妮子吓坏了。也难怪，现在是九点嘛，八点半是各大厂的下班时间——所有的倒班人员下班了。”鲁琴若无其事的喝着元宵汤，她的调羹像小鸟一般，一下一下的啄着醪糟和白圆子，
“你们以后就会习惯了，大部分工人都是这个时间下班。上倒班的人，都是八点半下班。这些工人，在厂里是基层。”
“基层。”燕子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基层，包括班长，技术员什么的，只要是倒班的都是基层。对了，你们不也是吗？”鲁琴冷笑道，“今天过后，你们可都要开始倒班喽。”
“鲁姐姐，怎么你一直长白班？”梁温奇道，“对了，我们在厂里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在厂里是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啊，我干保洁的。”鲁琴淡淡的拿出了烟，轻轻对梁温抖了一下烟盒，“来一支吗？不过这是女士烟，劲小，你不一定抽的惯。”
“保洁，”朱静脸上露出了不屑，“我以为做主管呢，那么了不起，瞧不起我们上倒班的人。谁不知道啊，保洁阿姨，是厂里身份最低的人。”
朱静这人就是这样，从来吃不得半点口头亏，不管燕子怎么拽，都没拦住她。
“静静，没礼貌，你不可以这样对鲁姐姐说话。”梁温也竖着眉毛站了起来。
“没事儿，这不怪她，我话还没说完。”鲁琴笑着说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我背靠洁美保洁公司，负责管理在你们公司干活的所有的保洁人员。一般来说，外企不会招保洁人员做正式员工，所以公司的保洁业务呢，外包给我们洁美了。对了，我平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下车间，所以你们平时看不到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这就是说，你不是工人，是小老板呗？”他们三人年纪都不大，再加上都是第一次进厂，一时消化不来这些，只有梁温听说过类似的门道。
“差不多吧，洁美公司很大，我是合伙人之一。”鲁琴看了一眼梁温，遍布烟盒的英文吓住了他，他一时不敢伸手，鲁琴只得把烟盒塞到他怀里。“拿着吧，没啥了不起的，外烟而已，也不是特别贵。我和你们不同，工资只是我收入的一部分。在洁美，我每年有分红，再加上日常的油水，比你们上倒班的人嘛，还是略微宽裕一些的。”
“噢耶，干杯！”
桌子上铺着崭新的台布，摆满了丰盛的菜，还有啤酒和饮料。燕子，朱静，梁温还有鲁琴，四个人兴高采烈的碰上了酒杯。
这些菜里有的是典型的西南风味，比如老抽拌小葱鱼腥草，麻辣油煎老豆腐，麻辣土豆红烧鸡公，这些是燕子的杰作，朱静打的下手。而桌上还有一些菜则是东西部口味的融合，比如胡椒太湖银鱼羹，泡椒呛脆皮鳜鱼，醪糟酒酿圆子。这些菜用的大多是苏州本产的食材，但是口味却和苏州本帮菜大相径庭，都是鲁琴自配自炒，单人完成的。
“真是开心呀！我们三个，同时，进同一个厂工作，真的太好了。”燕子捧着酒杯，欢喜溢于言表。
“是的，咱们必须要好好谢谢鲁姐姐，真是出门遇贵人。”朱静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来，咱们一起敬鲁姐姐一杯。感谢鲁姐姐帮咱们安排住，安排工作。这么大的苏州城，要没有鲁姐姐啊，咱们这会肯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还在外面瞎转悠呢。”
“可不是嘛，鲁姐姐就是咱们的大贵人！帮里又帮外的，还不止呢，还有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对了，鲁姐姐，这些食材好多我都没怎么见过，你都是跟谁学的啊？”梁温夹了一筷子鳜鱼塞到嘴里，吃的眉花眼笑，
“这鱼，真鲜啊，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呢。”
看着梁温一副挤眉弄眼的死样子，朱静坐不住了，她使劲夹了一大块鸡肉码到了梁温碗里，
“一个大男人，也没点男子气概，整天爱逮个小鱼小虾！瞧你那肥头肥脑的块头，这点小鱼也吃不饱啊。呶，多吃些鸡块，再扒上三碗饭才够嘛——哼，我还不了解你。”
“呃……这个……”梁温尴尬的看着堆在饭上的鸡块，又看看燕子和鲁琴，吃又不是，不吃又不是。
“哎呀，静妹子你这搞得——唉，别怪姐姐多嘴，这男子汉在外面混世，你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的。”鲁琴嗔怪道，“你看，就拿我的老公来说吧，虽然他没多少本事，赚不到什么钱，但是我从来都是小鸟依人的，把他当做一家之主。这大老爷们啊，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俗话说，母鸡打鸣，家宅不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梁温点着头，虽然迫于朱静威严没敢出声，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鲁琴的这番话，他深以为然。
“鲁姐姐，我就不这么觉得呢。”燕子歪着头，马尾辫高高的翘在脑后，“不就是赚钱养家嘛，男人能赚钱，在家里的地位就高了，凭什么呀？我一心要出来打工，想闯出一番事业，就是不想这辈子依附男人。白天穿着脏围裙，晚上解开裤腰带，离了锅碗灶，就是婆子妈。”
“闯一番事业”，小小的燕子说出来这么大的口气，这一次，就连朱静都傻了。
“燕子，那你……那你到底想过啥子样的生活？”梁温弱弱的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
燕子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来到了窗前。
现在是傍晚入夜，窗外灯火朦胧。
燕子他们租住的小区是成片的安置房，原本是用来安置本地附近的农村人口的。可谁想到这些年苏州招商引资成效显著，经济腾飞，外地打工人百川汇聚一般涌了进来，这就导致这些小区突然之间人满为患，这些民房好似成为了企业的职工宿舍。
什么，你问这一区到底有多少人？这还真说不好。本地人在户的也许只有几万，外地暂住的却早已突破了几十万，再加上苏州其他区在这片流动的生意人，总得有百万之众。方圆不过十几公里的住宅区，却生活了多的吓死人的人口。仅仅从人数来看，这儿几乎抵得上中西部一个不大的地级市了，据说还创了国内的小区居住记录。
夜晚的城，原本应该是一个疲惫待歇的老人。白色的，粗壮的灯已然寂灭，黑色的，阴柔的幕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了袅袅的炊烟，耳边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呓语。
可是，刚一到九点，这老人好像突然挨了一下电击，一针强心针，猛然的振奋了起来。
无数的大巴车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小区，削尖了脑袋挤进小区外墙外的各个主干道。进了住宅区域以后，他们像火车车厢一般一节节的排着队，呕吐一般把五颜六色的，操着全国各地方言，吵闹不堪的人流排泄在了各个小区门口的站台上。
紧接着，这些人流又像电缆束进了电柜一般，按照颜色分成了无数小股。最后，这些不同颜色的小股人流又重新汇成了大股人群，无序的蜂拥进了各个小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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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子吓坏了。也难怪，现在是九点嘛，八点半是各大厂的下班时间——所有的倒班人员下班了。”鲁琴若无其事的喝着元宵汤，她的调羹像小鸟一般，一下一下的啄着醪糟和白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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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燕子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基层，包括班长，技术员什么的，只要是倒班的都是基层。对了，你们不也是吗？”鲁琴冷笑道，“今天过后，你们可都要开始倒班喽。”
“鲁姐姐，怎么你一直长白班？”梁温奇道，“对了，我们在厂里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在厂里是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啊，我干保洁的。”鲁琴淡淡的拿出了烟，轻轻对梁温抖了一下烟盒，“来一支吗？不过这是女士烟，劲小，你不一定抽的惯。”
“保洁，”朱静脸上露出了不屑，“我以为做主管呢，那么了不起，瞧不起我们上倒班的人。谁不知道啊，保洁阿姨，是厂里身份最低的人。”
朱静这人就是这样，从来吃不得半点口头亏，不管燕子怎么拽，都没拦住她。
“静静，没礼貌，你不可以这样对鲁姐姐说话。”梁温也竖着眉毛站了起来。
“没事儿，这不怪她，我话还没说完。”鲁琴笑着说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我背靠洁美保洁公司，负责管理在你们公司干活的所有的保洁人员。一般来说，外企不会招保洁人员做正式员工，所以公司的保洁业务呢，外包给我们洁美了。对了，我平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下车间，所以你们平时看不到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这就是说，你不是工人，是小老板呗？”他们三人年纪都不大，再加上都是第一次进厂，一时消化不来这些，只有梁温听说过类似的门道。
“差不多吧，洁美公司很大，我是合伙人之一。”鲁琴看了一眼梁温，遍布烟盒的英文吓住了他，他一时不敢伸手，鲁琴只得把烟盒塞到他怀里。“拿着吧，没啥了不起的，外烟而已，也不是特别贵。我和你们不同，工资只是我收入的一部分。在洁美，我每年有分红，再加上日常的油水，比你们上倒班的人嘛，还是略微宽裕一些的。”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13 15:57:25
十五
“鲁姐姐，这烟盒，”只看了一眼，燕子便面露厌恶，“好恶心哦，上面印的都是什么图片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黑的，红的，好像坏掉的猪肉。”
鲁琴笑着摸了摸燕子的头，“小妮子，嘻嘻，你只说对了一半。上面印着的是坏掉的肉，但是不是猪肉，是人肉。是病变腐烂的肺啊，脑啊，心脏啦之类的，那些吸烟死掉的人，他们身上解剖出来的器官就是这样的。进口的外烟都是这样。在国外，香烟上必须印刷这些让人恶心的图片，为的就是防止未成年人好奇，看到花花绿绿好看的烟盒，忍不住去试一试。”
“呕，病变的人肉！”朱静一把推开梁温，踉跄的冲向卫生间，“砰”一声猛烈的带上了门，稍顷，剧烈的呕吐声隔着门传了进来。
“呵呵，这丫头，不过是死人的器官而已，大惊小怪。”鲁琴笑着摇了摇头。
“幸好，幸好咱们国家的香烟比它好看多了。要是也印成这副恐怖的鬼样子，还有哪个会买？”燕子把头别到旁边，喉咙还有点一抽一抽的。
“那可说不好呢，丫头，区区几张照片就能把人吓住了吗？你太小看人的欲望了。”鲁琴看着窗外，冷色的银光好似雪纱，柔软的在窗口飘了进来。说起来，刚才做饭的时候还是新月，现在已然是皓月当空了。
“有些东西，只要你享受过一次，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别说是小孩子了，就算已经成年，很多事明明知道是错的，明明知道难为情，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知道那是陷阱，但是他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往下面跳的——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垃圾桶里仍有余烟未散尽，鲁琴盯着看了一会，竟有些痴了。恍惚间，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抖擞了一下抬起头来，
“对了，燕子，朱静，我差点忘了问了，你们进了生产部，都分到了哪些部门？”
梁温抢着回答道：“我和静静在后道，在catherine手上干活。燕子不在，燕子……”
“我在前道。”燕子平静的说道，“现在是学徒，还没有开始看机器呢。”
朱静一把搂住燕子：“可怜，我家燕子一个人进了前道，也没个伴，被欺负了可咋办哦？还好还好，咱们都在A班，虽然不在一块做事，但是上下班时间一样。燕子，下班的时候我们后道先出车间，我来抢位子，咱俩坐一起。嘿嘿，这样一来，咱们姐妹俩又和上学时一样喽！”
“燕子，你在前道。”鲁琴面露喜色，“真好啊。前道的机器难学吗？有没有见过工程部的人？工程部有一位小伙子，瘦瘦的，帅帅的，叫鱼承欢，你见过吗？”
“鱼承欢……”燕子努力的回忆着，“帅帅的？工程部倒是见过一个人，瘦是挺瘦的，但是好像不怎么帅。别人都喊他“老鱼”，“老鱼”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怎么不帅了，年轻帅气，你是没有仔细看，他的鼻子很俏的。”鲁琴亲热的握住燕子的手，“他这个姓不多见，应该就是他，没跑了。燕子，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在食堂等你，你喊老鱼和咱们一起坐，我安排人给你们加菜。”
说话间，鲁琴看了一眼手表，“呀，咱们聊的真是投机啊，不知不觉这么晚了。你们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鲁琴提起包要走，梁温连忙站起来擦了擦手：“鲁姐姐，我送送你吧。对了，不好意思，房租我们现在只能先欠着呢，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们连押金一起算给你。”
燕子和朱静也羞涩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呢，鲁姐姐，我们现在手头都不是很宽裕，这几天刚落脚，想留点钱应应急。”
他们三人正忐忑不安，鲁琴突然转过脸生气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说这样的话？我差你们这两个房租钱吗？我是看咱们是老乡，又投缘，才出面帮你们的。大家从农村，千山万水来到这苏州城，本来就应该你帮我，我帮你。从今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我听着真别扭。”
朱静刚要说话，梁温拉了她一把，她看了一眼梁温，把半截话又咽了回去。燕子没看到他俩的动作，昂着头站了出来：“鲁姐姐，我知道你重感情，我也知道你有钱，你照顾了咱们不少，燕子很感激你。可不管怎么样，房租我们是一定要交的，你要不收我们就不住了。”
燕子还是那个燕子，她昂着头站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里仿佛藏了一根钢筋，倔的像笼子里绝食的麻雀，又像草原上驯不服的野马。燕子的话说的很绝，朱静听不下去了，她挤眉弄眼的掐着燕子的大腿，却被燕子一巴掌打了开去。
“鲁姐姐，这房子你要是租给了别人，一年就有小几万块收入，这是你口袋里的钱。你现在白租给了我们，我们就占了你小几万块的便宜，燕子不是占便宜的人。”
鲁琴看着燕子，她仿佛在看着某个熟悉的人，又或许，她在燕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鲁琴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拗不过燕子的，只得点了点头，“行吧，我就依你。不过这钱你们不用急在一时，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我就行。对了，燕子，我刚才拜托你的事情，还请你多上上心咯。”
燕子疑惑的答道：“那种小事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干嘛要我来约呢？你找他有事的话，你可以直接来车间找他啊。况且，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太爱和人说话，我和他也不熟，没有把握一定成功。”
“怎么会不成功呢？”鲁琴莞尔一笑，“你这么年轻漂亮，你喊他，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嘻嘻，燕子，你别看鲁姐姐现在人老珠黄，早二十年前，我也是美艳标致，可不输你哦。”
“鲁姐姐，这烟盒，”只看了一眼，燕子便面露厌恶，“好恶心哦，上面印的都是什么图片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黑的，红的，好像坏掉的猪肉。”
鲁琴笑着摸了摸燕子的头，“小妮子，嘻嘻，你只说对了一半。上面印着的是坏掉的肉，但是不是猪肉，是人肉。是病变腐烂的肺啊，脑啊，心脏啦之类的，那些吸烟死掉的人，他们身上解剖出来的器官就是这样的。进口的外烟都是这样。在国外，香烟上必须印刷这些让人恶心的图片，为的就是防止未成年人好奇，看到花花绿绿好看的烟盒，忍不住去试一试。”
“呕，病变的人肉！”朱静一把推开梁温，踉跄的冲向卫生间，“砰”一声猛烈的带上了门，稍顷，剧烈的呕吐声隔着门传了进来。
“呵呵，这丫头，不过是死人的器官而已，大惊小怪。”鲁琴笑着摇了摇头。
“幸好，幸好咱们国家的香烟比它好看多了。要是也印成这副恐怖的鬼样子，还有哪个会买？”燕子把头别到旁边，喉咙还有点一抽一抽的。
“那可说不好呢，丫头，区区几张照片就能把人吓住了吗？你太小看人的欲望了。”鲁琴看着窗外，冷色的银光好似雪纱，柔软的在窗口飘了进来。说起来，刚才做饭的时候还是新月，现在已然是皓月当空了。
“有些东西，只要你享受过一次，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别说是小孩子了，就算已经成年，很多事明明知道是错的，明明知道难为情，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知道那是陷阱，但是他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往下面跳的——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垃圾桶里仍有余烟未散尽，鲁琴盯着看了一会，竟有些痴了。恍惚间，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抖擞了一下抬起头来，
“对了，燕子，朱静，我差点忘了问了，你们进了生产部，都分到了哪些部门？”
梁温抢着回答道：“我和静静在后道，在catherine手上干活。燕子不在，燕子……”
“我在前道。”燕子平静的说道，“现在是学徒，还没有开始看机器呢。”
朱静一把搂住燕子：“可怜，我家燕子一个人进了前道，也没个伴，被欺负了可咋办哦？还好还好，咱们都在A班，虽然不在一块做事，但是上下班时间一样。燕子，下班的时候我们后道先出车间，我来抢位子，咱俩坐一起。嘿嘿，这样一来，咱们姐妹俩又和上学时一样喽！”
“燕子，你在前道。”鲁琴面露喜色，“真好啊。前道的机器难学吗？有没有见过工程部的人？工程部有一位小伙子，瘦瘦的，帅帅的，叫鱼承欢，你见过吗？”
“鱼承欢……”燕子努力的回忆着，“帅帅的？工程部倒是见过一个人，瘦是挺瘦的，但是好像不怎么帅。别人都喊他“老鱼”，“老鱼”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怎么不帅了，年轻帅气，你是没有仔细看，他的鼻子很俏的。”鲁琴亲热的握住燕子的手，“他这个姓不多见，应该就是他，没跑了。燕子，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在食堂等你，你喊老鱼和咱们一起坐，我安排人给你们加菜。”
说话间，鲁琴看了一眼手表，“呀，咱们聊的真是投机啊，不知不觉这么晚了。你们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鲁琴提起包要走，梁温连忙站起来擦了擦手：“鲁姐姐，我送送你吧。对了，不好意思，房租我们现在只能先欠着呢，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们连押金一起算给你。”
燕子和朱静也羞涩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呢，鲁姐姐，我们现在手头都不是很宽裕，这几天刚落脚，想留点钱应应急。”
他们三人正忐忑不安，鲁琴突然转过脸生气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说这样的话？我差你们这两个房租钱吗？我是看咱们是老乡，又投缘，才出面帮你们的。大家从农村，千山万水来到这苏州城，本来就应该你帮我，我帮你。从今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我听着真别扭。”
朱静刚要说话，梁温拉了她一把，她看了一眼梁温，把半截话又咽了回去。燕子没看到他俩的动作，昂着头站了出来：“鲁姐姐，我知道你重感情，我也知道你有钱，你照顾了咱们不少，燕子很感激你。可不管怎么样，房租我们是一定要交的，你要不收我们就不住了。”
燕子还是那个燕子，她昂着头站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里仿佛藏了一根钢筋，倔的像笼子里绝食的麻雀，又像草原上驯不服的野马。燕子的话说的很绝，朱静听不下去了，她挤眉弄眼的掐着燕子的大腿，却被燕子一巴掌打了开去。
“鲁姐姐，这房子你要是租给了别人，一年就有小几万块收入，这是你口袋里的钱。你现在白租给了我们，我们就占了你小几万块的便宜，燕子不是占便宜的人。”
鲁琴看着燕子，她仿佛在看着某个熟悉的人，又或许，她在燕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鲁琴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拗不过燕子的，只得点了点头，“行吧，我就依你。不过这钱你们不用急在一时，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我就行。对了，燕子，我刚才拜托你的事情，还请你多上上心咯。”
燕子疑惑的答道：“那种小事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干嘛要我来约呢？你找他有事的话，你可以直接来车间找他啊。况且，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太爱和人说话，我和他也不熟，没有把握一定成功。”
“怎么会不成功呢？”鲁琴莞尔一笑，“你这么年轻漂亮，你喊他，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嘻嘻，燕子，你别看鲁姐姐现在人老珠黄，早二十年前，我也是美艳标致，可不输你哦。”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13 22:12:49
十六
要下车间了。在更衣室门口，燕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早在进生产车间大门的路上，朱静和梁温就和燕子分了手。燕子无助了看了一眼左右四邻陌生的面孔，他们自顾自的换着衣服，一个个的看上去都那么冷漠。这一次，连何路杰也不在了，燕子只有努力给自己打气：加油啊，燕子，别总指望有朋友的照顾，你的志气呢？
“哎，怎么是你啊？你是……李文的老乡吧？”燕子正要进车间，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我是老鱼，呵呵，你原来不和李文在一个班啊？你是刚入职的吧……还是女生……我还以为你是李文徒弟呢。”老鱼还是穿着他那身干净的不像话的淡绿色的工作服，笑起来好似小女生那么害羞。
“我干嘛一定要和他在一个班呢？就算没有他带着，我也可以努力完成工作的，你这个人有问题啊，你看不起我们女生？”燕子生气的插起了腰。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燕子这一番顶撞原本只是故意撒气，但是却把老鱼撅的一时语塞，“你不要生气。”
看着老鱼背着电脑包，慌慌张张的给燕子让出一条路，燕子心里忍不住偷笑了好几次。
鲁姐姐看人着实有点撇。老鱼这家伙，帅是没看出来多帅，人倒是斯文过头，斯文的都有些扭捏了，脑袋也着实呆的像个木鱼。
看着老鱼被自己欺负了一顿，燕子心里一下子好了很多。
“老鱼，你走前面啊！我是小操作工，你是大技术员，肯定得让你先走啊。”燕子娇叱道，“对嘛，老鱼，听话就对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出门在外要互相照顾。我是新员工，又是女生，机器要是搞不来了，你得多过来帮帮忙。”
老鱼弯腰走在前面，脚步拖滞，他回头看了一眼凶巴巴的燕子，忍不住小声的嘟囔，
“帮你不是不可以，但也得分情况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的。我今天要set up三台机器，还有好几个测试任务，我也不是闲人。”
两人走了一会儿，老鱼可怜巴巴的回过头，“你先自己学着，搞不定了再来找我，成吗？”
燕子轻咳了一声，“行吧，没事我不来烦你，但是你得随叫随到。”
燕子进的这个班是C班，班长名叫宦晓霞，她年纪不大，块头不小，走路带风，开口像炮。
“你，从现在开始，跟着他。”宦晓霞一只手拽着燕子，一只手指着一个长相粗犷的男生，“胡豹，过来呀！从现在开始，这个女的是你的徒弟，一个月！你给我把她带出来。”
“搞什么啊！”这男生侧过脸，怒气冲冲的喷了一口气，“宦晓霞，你当我好欺负是吗？又让我带徒弟！还是个女的，靠，我的产量怎么办？”
胡豹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腰宽背壮，毛估估得有一百七八十斤，他大声说话的模样着实把燕子吓了一大跳。不夸张的说，他刚一生气，燕子都没敢挨近他，总感觉这家伙随时要跳起来打人。
可让燕子没想到的是，胡豹这般气势汹汹的恶相，却根本没有吓住宦晓霞。
眼见胡豹气呼呼的发难，宦晓霞没半点退缩。她上前一步，把她的工作夹使劲往胡豹手边一砸，只听见“哐”一声巨响，直接把机器声全都盖过去了。
“干什么？胡豹，你跟我叫什么东西，这是主管的意思，知道吗？有意见，有本事你和吴晓茹反映去，我敬你是个爷们。”
“谁说我不敢跟她反映了，等会我就去找吴晓茹……”
“胡豹，这么巧，你找我吗？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你把手上的活放一放，到我办公桌去等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边正在针锋相对，kate就来了。不过看上去她好像没闻到这里的火药味，她夹着会议本，一脸好奇的看着宦晓霞和胡豹，“你们俩在聊什么吗？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奥。”
她对着宦晓霞拍了拍手里的会议本，笑着嗔怪道，“宦晓霞，你这嗓门真是……多远都听的到。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先放一放，等我开完会回来再说。还有，宦晓霞，你真是狗肉上不了酒席，说了多少回了，叫我kate。”
看着胡豹走向主管办公室，宦晓霞才得意的把工作本拿了起来，“哼，这粗人，就会跟我喊，等会儿看吴晓茹怎么收拾你。对了，燕子，别管胡豹了，你跟她吧。”
宦晓霞指着在胡豹左边的一个女生，“郭雁，这个是燕子，她跟你学徒，你们认识一下。”
燕子身高有一米六五，已经不矮了，可郭雁比燕子还要高一些。她和燕子一样苗条，匀称，相比燕子小女生的跳脱，郭雁看上去眉平眼顺的。
“可是宦晓霞，我只会记录记录，不懂调机器，我能带徒弟吗？”
“哎呀，没事，我说行就行，”宦晓霞声音很大，仿佛自带了喇叭一般。她利落的站着，像男生一般叉着高腰，“你都op4了，工资比我还高，带个徒弟有什么问题？对了，我是班长啊，我也有英文名的，你们以后得叫我rose啊，别整天宦晓霞宦晓霞的，越叫级别还越低了。”
郭雁吃吃的笑了起来，“好的，我的rose，你家里八成还有一个杰克呢？”
“杰克，谁是杰克？是楼上的主管吗？”宦晓霞满脑子问号，疑惑的走了开去，这一区域终于又恢复了平静的生产。
“燕子，你是小燕子，我也叫雁子，我大一些，那我就叫大雁吧。”郭雁亲昵的握住燕子的手，“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吧？”
这也能看的出来？燕子奇道，“你咋知道的，大雁姐姐？这也太神奇了。”
“我呀，经历的多了，懂的自然就多了。”郭雁抿着嘴笑道，“依我看啊，你不光是没什么工作经验，也没什么感情经验吧？燕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郭雁这话是无心的，可是却一下子触碰到了燕子心里的痛处。燕子感觉到，肚子里满腹的心酸一下子涌上了心口，眼泪也瞬间含在了眼眶，
“大雁姐姐，说出来你可能要笑话我。男朋友，我还没有，却已经有了未婚夫了。”
要下车间了。在更衣室门口，燕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早在进生产车间大门的路上，朱静和梁温就和燕子分了手。燕子无助了看了一眼左右四邻陌生的面孔，他们自顾自的换着衣服，一个个的看上去都那么冷漠。这一次，连何路杰也不在了，燕子只有努力给自己打气：加油啊，燕子，别总指望有朋友的照顾，你的志气呢？
“哎，怎么是你啊？你是……李文的老乡吧？”燕子正要进车间，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我是老鱼，呵呵，你原来不和李文在一个班啊？你是刚入职的吧……还是女生……我还以为你是李文徒弟呢。”老鱼还是穿着他那身干净的不像话的淡绿色的工作服，笑起来好似小女生那么害羞。
“我干嘛一定要和他在一个班呢？就算没有他带着，我也可以努力完成工作的，你这个人有问题啊，你看不起我们女生？”燕子生气的插起了腰。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燕子这一番顶撞原本只是故意撒气，但是却把老鱼撅的一时语塞，“你不要生气。”
看着老鱼背着电脑包，慌慌张张的给燕子让出一条路，燕子心里忍不住偷笑了好几次。
鲁姐姐看人着实有点撇。老鱼这家伙，帅是没看出来多帅，人倒是斯文过头，斯文的都有些扭捏了，脑袋也着实呆的像个木鱼。
看着老鱼被自己欺负了一顿，燕子心里一下子好了很多。
“老鱼，你走前面啊！我是小操作工，你是大技术员，肯定得让你先走啊。”燕子娇叱道，“对嘛，老鱼，听话就对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出门在外要互相照顾。我是新员工，又是女生，机器要是搞不来了，你得多过来帮帮忙。”
老鱼弯腰走在前面，脚步拖滞，他回头看了一眼凶巴巴的燕子，忍不住小声的嘟囔，
“帮你不是不可以，但也得分情况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的。我今天要set up三台机器，还有好几个测试任务，我也不是闲人。”
两人走了一会儿，老鱼可怜巴巴的回过头，“你先自己学着，搞不定了再来找我，成吗？”
燕子轻咳了一声，“行吧，没事我不来烦你，但是你得随叫随到。”
燕子进的这个班是C班，班长名叫宦晓霞，她年纪不大，块头不小，走路带风，开口像炮。
“你，从现在开始，跟着他。”宦晓霞一只手拽着燕子，一只手指着一个长相粗犷的男生，“胡豹，过来呀！从现在开始，这个女的是你的徒弟，一个月！你给我把她带出来。”
“搞什么啊！”这男生侧过脸，怒气冲冲的喷了一口气，“宦晓霞，你当我好欺负是吗？又让我带徒弟！还是个女的，靠，我的产量怎么办？”
胡豹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腰宽背壮，毛估估得有一百七八十斤，他大声说话的模样着实把燕子吓了一大跳。不夸张的说，他刚一生气，燕子都没敢挨近他，总感觉这家伙随时要跳起来打人。
可让燕子没想到的是，胡豹这般气势汹汹的恶相，却根本没有吓住宦晓霞。
眼见胡豹气呼呼的发难，宦晓霞没半点退缩。她上前一步，把她的工作夹使劲往胡豹手边一砸，只听见“哐”一声巨响，直接把机器声全都盖过去了。
“干什么？胡豹，你跟我叫什么东西，这是主管的意思，知道吗？有意见，有本事你和吴晓茹反映去，我敬你是个爷们。”
“谁说我不敢跟她反映了，等会我就去找吴晓茹……”
“胡豹，这么巧，你找我吗？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你把手上的活放一放，到我办公桌去等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边正在针锋相对，kate就来了。不过看上去她好像没闻到这里的火药味，她夹着会议本，一脸好奇的看着宦晓霞和胡豹，“你们俩在聊什么吗？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奥。”
她对着宦晓霞拍了拍手里的会议本，笑着嗔怪道，“宦晓霞，你这嗓门真是……多远都听的到。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先放一放，等我开完会回来再说。还有，宦晓霞，你真是狗肉上不了酒席，说了多少回了，叫我kate。”
看着胡豹走向主管办公室，宦晓霞才得意的把工作本拿了起来，“哼，这粗人，就会跟我喊，等会儿看吴晓茹怎么收拾你。对了，燕子，别管胡豹了，你跟她吧。”
宦晓霞指着在胡豹左边的一个女生，“郭雁，这个是燕子，她跟你学徒，你们认识一下。”
燕子身高有一米六五，已经不矮了，可郭雁比燕子还要高一些。她和燕子一样苗条，匀称，相比燕子小女生的跳脱，郭雁看上去眉平眼顺的。
“可是宦晓霞，我只会记录记录，不懂调机器，我能带徒弟吗？”
“哎呀，没事，我说行就行，”宦晓霞声音很大，仿佛自带了喇叭一般。她利落的站着，像男生一般叉着高腰，“你都op4了，工资比我还高，带个徒弟有什么问题？对了，我是班长啊，我也有英文名的，你们以后得叫我rose啊，别整天宦晓霞宦晓霞的，越叫级别还越低了。”
郭雁吃吃的笑了起来，“好的，我的rose，你家里八成还有一个杰克呢？”
“杰克，谁是杰克？是楼上的主管吗？”宦晓霞满脑子问号，疑惑的走了开去，这一区域终于又恢复了平静的生产。
“燕子，你是小燕子，我也叫雁子，我大一些，那我就叫大雁吧。”郭雁亲昵的握住燕子的手，“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吧？”
这也能看的出来？燕子奇道，“你咋知道的，大雁姐姐？这也太神奇了。”
“我呀，经历的多了，懂的自然就多了。”郭雁抿着嘴笑道，“依我看啊，你不光是没什么工作经验，也没什么感情经验吧？燕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郭雁这话是无心的，可是却一下子触碰到了燕子心里的痛处。燕子感觉到，肚子里满腹的心酸一下子涌上了心口，眼泪也瞬间含在了眼眶，
“大雁姐姐，说出来你可能要笑话我。男朋友，我还没有，却已经有了未婚夫了。”
作者：王敦敏
时间：2020-12-14 09:22:21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12-14 15:51:03
楼主：三桥治保主任
时间：2020-12-14 22:08:29
十七
“燕子，可怜的小燕子，你哭什么哟？”燕子鼻头抽动，鼻子微噏，只轻轻啜了一声，头却早已深深垂了下去，郭雁连忙把燕子拥在怀里，
“别哭了，奥，给附近那些臭男人看到多丑哦。有啥委屈和大雁姐姐说说吧，是不是家里给安排了对象？”
对哦，郭雁不提醒的话，燕子差点忘记了：这周围到处是男人，各式各样的臭男人，再怎么委屈也得憋回去呀。想到这，燕子连忙擦净了眼泪，只扑闪扑闪的点了点头。
“哦，那没关系啊，你这不是跑出来了吗？”郭雁搀着燕子的手，抓着她的手扬来荡去，“老家的事，咱们可以不去理会的。燕子，你现在完全自由了呀，天大地大，谁管的着你？从现在起，想做什么都行。”
比起瞻前顾后的燕子，郭雁这会儿笑的更加孩子气。燕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展开了笑颜，而郭雁，便直接在这车间里欢呼了起来。
“不知道你们两个傻乐什么，机器都停了，看到没？”老鱼指着她俩跟前的机器，果然是警报频响，红灯闪烁，物料还在台子上没做，原来已经停了几分钟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鱼这个人，一看到次品报错的机器，就好似饿汉看到了食物，满脸都是渴望。他没有多说话，直接打开控制台调了起来，郭雁连忙拦住他，“喂，你这个人好笑的，这是我的机器，谁让你调了？冯恒，冯恒！”
冯恒是负责郭雁这一片区的技术员，听到燕子的呼叫，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怎么了，祖宗，你这一早上叫我第三次了。”
郭雁伸着她纤细的手指，俏生生的指着老鱼，“叫你怎么了，你是技术员，这机器是你负责的哎，你难道不应该看好了吗？你看看这个男的，啥话也不说，上来就调我的机器。”
为了保持车间洁净，防止头发乱飘，公司有规定，生产车间里任何人不可以露出发梢，必须包起来。女生也就罢了，偏偏冯恒这小男生，颇有个性，也爱留着一头像女生一样的长发，所以他头上常年戴着鸡冠一般的帽子，就为了把头发全塞进帽子里。
在车间里，冯恒顶着这样滑稽的造型，快跑是大忌。他一跑帽子就会掉，帽子一掉就会长发飘舞，他长发飘舞的时候，配合他竹竿一般的身材，要是再抓一把破扇子，整个就成了一个活佛济公在车间里跳舞。车间里的技术员都怕麻烦，留着长头发的冯恒尤其怕动，可郭雁却不管。郭雁和冯恒的老婆熟稔多年，所以郭雁一向不客气，总是喜欢把冯恒呼来唤去，让冯恒头疼不已。，
“郭雁，你不认识他吗？这人是工程部的技术员啊，我哪管的了他？随便让他调。”
同样是从事修机器的工作，冯恒对老鱼还是有些脸熟的。工程部的人本来就比自己级别高，他们的人在调机器，冯恒怎么会阻止？
燕子也拉住了郭雁，“大雁姐姐，不怪老鱼多事，怪我，是我请他来帮忙的。”
“是吗？连你也认识他？”郭雁疑惑的趴在老鱼面前，像去派出所指认犯人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这还不算完，看完了前面，郭雁又转到了老鱼的身后，直把老鱼看的面红心跳。
“呃，我平时经常戴口罩。”老鱼指了指嘴巴，“我认识你，你是郭雁嘛，老员工了。你……呃，不要这么近的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郭雁眉毛若金丝银勾，俏唇像一颗小豆，身材丰满，呵气如兰。别说贴身打量，她那双丹凤眼刚才只一瞪，鱼承欢也感觉心肌已经要梗塞了。
“对，对不起嘛，郭雁。我只看到燕子在这，不知道这是你的机器。”调好了机器，老鱼不敢久呆，正转身要跑，却被郭雁一把拉住，
“喂，没做错事，你跑什么？工程部的，来帮我调机器？这事我怎么都没法相信，总觉得有阴谋。燕子你刚来的，你是不知道，这厂里复杂着呢……”
“大雁姐，我觉得老鱼不像坏人，你看他呆的……”燕子偷偷拽了拽郭雁的衣角，指了指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老鱼，
“嘿嘿，大雁姐姐，我看他就是条傻鱼。你瞧，被你一吓，他都快憋成死鱼了。”
“还是不放心，老鱼，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郭雁放开了老鱼的衣服，挺胸叉腰站着。老鱼目光刚抬起来，立刻就触及到郭雁的“山峰”，他登时羞的脸颊绯红。
“喂，郭雁，没我的事了吧？我可走了昂。”挽了近五分钟，冯恒终于又把他的济公帽戴好了，“回头别又跟我女朋友告状，说我不照顾你。”
“走吧走吧，没你啥事了。”郭雁像大姐大一般吩咐着，“去你老婆机器那边守着吧，我这忙着审讯呢。老鱼，你来公司多久了？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一年……不到吧，我之前是后道的。”
“后道？那你怎么突然调到前道来了？这件事反常。”郭雁突然歪着头，仿佛找到不得了的疑点，
“你给我从实招来！”
“呃，这……这……是公司安排的嘛。我们老大的安排，我怎么好过问？”
郭雁步步紧逼，老鱼额头上汗水涔涔，燕子看不下去了，她从口袋里拿了张面纸，笑嘻嘻的帮老鱼擦了起来。
“大雁姐姐你也真是的，稍微玩玩就好了嘛，还认真了。来来来，老鱼，我来问你几个轻松的问题。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少岁？有没有女朋友？”
燕子这一解围，老鱼顿时轻松了，“我是江苏的，老家靠近南京，镇江市。没听说过？没事，南京总听说过吧，镇江就在南京的下面，距苏州也不远。我二十五岁了，女朋友……现在还没有呢。”
“没女朋友没关系啊，喜欢的人总有吧……我们公司的？”在拘谨的老鱼面前，连燕子也升级成了大姐大，“哈，肯定是，看他脸红的，一下就被我猜着了。”
“我……”突然，老鱼好像被扎了一刀，呼吸道也像突然被水泥封住了，脸色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我走了，不跟你们说了。”他低头往外走去，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
“你怎么了？对不起嘛，跟你闹着玩的，”郭雁追了上去，轻轻拍了拍老鱼的胸口，“是不是不小心刺激你了？我俩真不是故意的。等会儿中午坐一起吃饭，我把鸡腿给你。”
燕子也追了过来，“别生气了，我的也给你。”
坐一起吃饭……鸡腿……老鱼看着自己的胸膛，郭雁的手还在上面抚摩，他突然往旁边一让，飞也似的跑开了。
“我刚才过分了吗，燕子？”看着跑远的老鱼，郭雁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还好，这家伙一直怪的很，”燕子转过了身，“大雁姐，咱们还是看机器吧，别管他了——反正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燕子，可怜的小燕子，你哭什么哟？”燕子鼻头抽动，鼻子微噏，只轻轻啜了一声，头却早已深深垂了下去，郭雁连忙把燕子拥在怀里，
“别哭了，奥，给附近那些臭男人看到多丑哦。有啥委屈和大雁姐姐说说吧，是不是家里给安排了对象？”
对哦，郭雁不提醒的话，燕子差点忘记了：这周围到处是男人，各式各样的臭男人，再怎么委屈也得憋回去呀。想到这，燕子连忙擦净了眼泪，只扑闪扑闪的点了点头。
“哦，那没关系啊，你这不是跑出来了吗？”郭雁搀着燕子的手，抓着她的手扬来荡去，“老家的事，咱们可以不去理会的。燕子，你现在完全自由了呀，天大地大，谁管的着你？从现在起，想做什么都行。”
比起瞻前顾后的燕子，郭雁这会儿笑的更加孩子气。燕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展开了笑颜，而郭雁，便直接在这车间里欢呼了起来。
“不知道你们两个傻乐什么，机器都停了，看到没？”老鱼指着她俩跟前的机器，果然是警报频响，红灯闪烁，物料还在台子上没做，原来已经停了几分钟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鱼这个人，一看到次品报错的机器，就好似饿汉看到了食物，满脸都是渴望。他没有多说话，直接打开控制台调了起来，郭雁连忙拦住他，“喂，你这个人好笑的，这是我的机器，谁让你调了？冯恒，冯恒！”
冯恒是负责郭雁这一片区的技术员，听到燕子的呼叫，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怎么了，祖宗，你这一早上叫我第三次了。”
郭雁伸着她纤细的手指，俏生生的指着老鱼，“叫你怎么了，你是技术员，这机器是你负责的哎，你难道不应该看好了吗？你看看这个男的，啥话也不说，上来就调我的机器。”
为了保持车间洁净，防止头发乱飘，公司有规定，生产车间里任何人不可以露出发梢，必须包起来。女生也就罢了，偏偏冯恒这小男生，颇有个性，也爱留着一头像女生一样的长发，所以他头上常年戴着鸡冠一般的帽子，就为了把头发全塞进帽子里。
在车间里，冯恒顶着这样滑稽的造型，快跑是大忌。他一跑帽子就会掉，帽子一掉就会长发飘舞，他长发飘舞的时候，配合他竹竿一般的身材，要是再抓一把破扇子，整个就成了一个活佛济公在车间里跳舞。车间里的技术员都怕麻烦，留着长头发的冯恒尤其怕动，可郭雁却不管。郭雁和冯恒的老婆熟稔多年，所以郭雁一向不客气，总是喜欢把冯恒呼来唤去，让冯恒头疼不已。，
“郭雁，你不认识他吗？这人是工程部的技术员啊，我哪管的了他？随便让他调。”
同样是从事修机器的工作，冯恒对老鱼还是有些脸熟的。工程部的人本来就比自己级别高，他们的人在调机器，冯恒怎么会阻止？
燕子也拉住了郭雁，“大雁姐姐，不怪老鱼多事，怪我，是我请他来帮忙的。”
“是吗？连你也认识他？”郭雁疑惑的趴在老鱼面前，像去派出所指认犯人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这还不算完，看完了前面，郭雁又转到了老鱼的身后，直把老鱼看的面红心跳。
“呃，我平时经常戴口罩。”老鱼指了指嘴巴，“我认识你，你是郭雁嘛，老员工了。你……呃，不要这么近的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郭雁眉毛若金丝银勾，俏唇像一颗小豆，身材丰满，呵气如兰。别说贴身打量，她那双丹凤眼刚才只一瞪，鱼承欢也感觉心肌已经要梗塞了。
“对，对不起嘛，郭雁。我只看到燕子在这，不知道这是你的机器。”调好了机器，老鱼不敢久呆，正转身要跑，却被郭雁一把拉住，
“喂，没做错事，你跑什么？工程部的，来帮我调机器？这事我怎么都没法相信，总觉得有阴谋。燕子你刚来的，你是不知道，这厂里复杂着呢……”
“大雁姐，我觉得老鱼不像坏人，你看他呆的……”燕子偷偷拽了拽郭雁的衣角，指了指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老鱼，
“嘿嘿，大雁姐姐，我看他就是条傻鱼。你瞧，被你一吓，他都快憋成死鱼了。”
“还是不放心，老鱼，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郭雁放开了老鱼的衣服，挺胸叉腰站着。老鱼目光刚抬起来，立刻就触及到郭雁的“山峰”，他登时羞的脸颊绯红。
“喂，郭雁，没我的事了吧？我可走了昂。”挽了近五分钟，冯恒终于又把他的济公帽戴好了，“回头别又跟我女朋友告状，说我不照顾你。”
“走吧走吧，没你啥事了。”郭雁像大姐大一般吩咐着，“去你老婆机器那边守着吧，我这忙着审讯呢。老鱼，你来公司多久了？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一年……不到吧，我之前是后道的。”
“后道？那你怎么突然调到前道来了？这件事反常。”郭雁突然歪着头，仿佛找到不得了的疑点，
“你给我从实招来！”
“呃，这……这……是公司安排的嘛。我们老大的安排，我怎么好过问？”
郭雁步步紧逼，老鱼额头上汗水涔涔，燕子看不下去了，她从口袋里拿了张面纸，笑嘻嘻的帮老鱼擦了起来。
“大雁姐姐你也真是的，稍微玩玩就好了嘛，还认真了。来来来，老鱼，我来问你几个轻松的问题。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少岁？有没有女朋友？”
燕子这一解围，老鱼顿时轻松了，“我是江苏的，老家靠近南京，镇江市。没听说过？没事，南京总听说过吧，镇江就在南京的下面，距苏州也不远。我二十五岁了，女朋友……现在还没有呢。”
“没女朋友没关系啊，喜欢的人总有吧……我们公司的？”在拘谨的老鱼面前，连燕子也升级成了大姐大，“哈，肯定是，看他脸红的，一下就被我猜着了。”
“我……”突然，老鱼好像被扎了一刀，呼吸道也像突然被水泥封住了，脸色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我走了，不跟你们说了。”他低头往外走去，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
“你怎么了？对不起嘛，跟你闹着玩的，”郭雁追了上去，轻轻拍了拍老鱼的胸口，“是不是不小心刺激你了？我俩真不是故意的。等会儿中午坐一起吃饭，我把鸡腿给你。”
燕子也追了过来，“别生气了，我的也给你。”
坐一起吃饭……鸡腿……老鱼看着自己的胸膛，郭雁的手还在上面抚摩，他突然往旁边一让，飞也似的跑开了。
“我刚才过分了吗，燕子？”看着跑远的老鱼，郭雁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还好，这家伙一直怪的很，”燕子转过了身，“大雁姐，咱们还是看机器吧，别管他了——反正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