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好么
渔阳公子与少女一前一后踏入落梅酒馆。酒馆里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两人找了一处静座坐下。渔阳公子看着少女,忽然说道:“我见过你。在小寒山。”少女无动于衷,只是望着酒馆中间的一株苍老的梅树,脸上若有所思。这时恰好一束灯火照映过来,少女明艳不可方物。仿佛整个酒馆都被少女的容颜所震惊,人声顿时静寂下来。
朴素走近酒馆,步履有些沉重。香落梅正好转身回望,见一个落魄书生,有些意外。“客官,本酒馆佳酿不少,大可一醉。”朴素从怀里又掏出明教之星酒,依旧猛饮了几口,脸色更加苍白。香落梅凝视了近前的落魄书生一会,看着他衣衫上的几个字,展眉一笑,把落魄书生朴素让进酒馆。朴素回过头来,淡淡说道:“北冥山下,香落如梅。明教英雄,绝迹江湖。”留下震惊至极的老板娘,径直踏入酒馆,不再理会。
据后来的历史考据学者蒋为论证,落梅酒馆建于明教元年,占地不大,因庭中有一株古梅,落梅无数,故称落梅酒馆。后来几经扩充,已是原来的数倍。首任馆主安徒生,西域人氏。后与当时的明教总坛文学右使争夺明教忘忧刀,败。不知去向。又三年,神秘人呼延云接手酒馆。明教十五年,酒馆易手。香落梅出现在世人面前,成为酒馆实际掌控人,人称老板娘。香落梅长袖善舞,结交了一大批明教实力派人物,并与明教总坛四大法王的南风、梨花结为姐妹。从此落梅酒馆风光无限,京城人皆以在酒馆饮一杯落梅酒为荣。
朴素走进酒馆,捡了一个偏僻的桌子坐下。不远处,渔阳公子与那位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酒在喝,然而两人无话。朴素掏出明教之星酒,正想猛喝几口,一阵微风袭过,一只纤手把明教之星酒抢了过去。朴素脸色微微一沉,只听得老板娘香落梅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如饮一杯落梅酒。”言罢径直坐下来,盯着朴素。“你有往事,有经历。你居然还知道北冥山下。而且这瓶酒怕也是大有来历。”朴素淡淡地回道:“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因为……”说道此处,心中忽的一痛。其实他知道,并非知道就能解决问题,譬如爱。香落梅见朴素话说了一半,哑然而止。心里明白了几分,把明教之星酒递过去,“大兄弟,喝吧。酒入愁肠愁更愁。”说罢转身离去。
朴素猛饮了几口,脸色愈加苍白。这时渔阳公子与那位少女站了起来,往这边的桌子走过来。那位少女走到朴素身边,看着那瓶明教之星酒,俏脸一变,惊道:“莫不是失传已久的明教佳酿,你为甚有?”站在边上的渔阳公子亦是惊疑不定。朴素刚想开口,不料门外又抢进一人。淡紫色的衣衫,明艳照人。居然又是一位美女,手里还握了一管紫毫。这时候,香落梅欢呼道:“蝴蝶兒,你怎么来啦。”被唤作蝴蝶兒的紫衣美女,微微一笑,“我想喝落梅酒啦。另外,嘻嘻,我也想香姐呢。”那位少女听得蝴蝶兒三字,有些惊讶。望了望似是已醉的说书人朴素,忽然唤道:“渔阳,咱们走吧。”“哪里走。”几声吆喝,两条汉子从一张桌子飞身而起,剑光闪烁,刺向那位少女。
香落梅与蝴蝶兒镇静如常,正想上前。不料那少女随手挥舞,居然使出皇族秘法梵天七式。两条汉子剑光一暗,胸口如中大锤,跌出数丈,碰得几张桌子东倒西歪。众宾客皆是大怒,一起站起来。少女冷冷望着众宾客,脸色如冰。朴素忽地站起来,招手道:“浅浅眉,别再动手了。”渔阳公子已是持剑而立,守在那位少女的身边。少女听得朴素说出“浅浅眉”三字,脸色大变,左手暗劲蓄势,准备一击即中。朴素脸色如常,淡淡说道:“你想杀我?我既知你名,当然知道你的来历。你又如何能够杀我?梵天七式,虽是皇族秘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学。可是人世间的事,又岂是武学所能完全解决的。”言罢心中又是一痛,脑海里浮现出“情深不寿”四个字。
浅浅眉见朴素神色哀伤,犹豫了一会,跺了跺脚,转身离去。渔阳公子紧紧跟上,走出酒馆。夜色已深,街上空无人迹,偶尔一条野狗窜出,平添了一丝阴森。渔阳公子忙上前说道“不如到寒舍一坐。”浅浅眉冷冷望了渔阳公子一眼,“我为甚去你那里坐坐?”说罢身形疾掠,瞬间已是不见。渔阳公子摇了摇头,呆立片刻,返回酒馆。
酒馆里,蝴蝶兒与香落梅正与那个相貌普通的说书人朴素坐在一起喝酒。两位美女酒量极大,落梅酒已落下七八杯,神色如常。反是朴素,喝得脸色苍白,神情更是落寞。渔阳公子心有所怀,亦是直接坐了下来,取了落梅酒,一口饮尽,大呼“好酒”。蝴蝶兒望着半醉的说书人,低声问香落梅:“姐姐认识这个酒鬼?”香落梅神色凝重,缓缓回道:“并不认识。只是此人神秘异常,像是对江湖中的事了如指掌。”蝴蝶兒有些惊异,低声又问:“难道他是百晓生?”渔阳公子听罢哈哈一笑,“百晓生可是德高望重,就年纪也差了许多。”香落梅想了想,拉起蝴蝶兒的手,说道:“别管了,去我那里坐坐,许久不见。说些贴心话。”两人径直离去,进了酒馆后院。
朴素晃了晃头,又猛喝了几口明教之星酒。直接爬在桌子上,竟是醉了。渔阳公子愣了半天,只好自斟自饮,心里亦是不快,只是无处发泄。此时,宾客大多散去,酒馆里渐渐昏黄,凉意忽起。街上夜色如水,凄清无比。渔阳公子拿起明教之星酒,居然微沉,心里奇怪。眼见这落魄的说书人喝了许久,这瓶酒居然未见少多少。正琢磨间,说书人朴素抬起头,双目如电,扫了渔阳公子一眼。渔阳公子顿觉心里一寒,大为震惊,这才知道,这模样普通的说书人修为极深。
京城西郊,有一大片森林。森林深处,又有一座气势非凡的庄园。庄园大门的匾额上写着“明教总坛”四个银色大字,看字体,像是前朝名家上官散之的笔墨。朝阳初升,庄园外的树木被阳光映射得金黄灿烂,赏心悦目。远处的一条小径,一匹马奔腾而至,马上一位姑娘,正是袭击拥有皇族秘法白衣少年的那位蓝衣人,明教总坛左使上官小花。上官小花跃下马,立时有黑衣人将马匹牵走。上官小花踏入庄园,沿着左侧的溪流缓缓而行。远山,金黄的树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溪水清浅,依然映出上官小花靓丽的容颜。明教总坛还有一位右使,昔年与落梅酒馆的首任馆主安徒生争夺明教忘忧刀。夺刀之后,消失在人间。故而明教总坛只有左使还在,右使暂时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