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里有块田特别高,不适合种水稻,就年年种棉花。棉花田里的活,轻松很多。一般而言,在棉花田里干活的人,大都是生产队里老弱病残者。学校放寒暑假时,也会有学生加入。尽管学生干活工分很低,但再低它也是有价值的。
我们知青也跟着老弱病残们,学生娃们,一起在棉花田里干活。大田里的活,需要体力,也需要一点技能,一时半会的,还真干不了!
有天干的活,是给棉花打枝。就是给已经长成形、已开花结果的棉花,打掉一些没花、没果的枝丫。让有限的营养物质,传输给有果的枝丫,使棉花长得更大更白一些。
给公家干活吧,就是凭良心干活。有责任心的人,干活认真点;没责任心的人,那就是……
天有点热,棉花枝长有半人多高,一棵紧挨着一棵,里面密不透风。干这种活,一人一畦地,谁先干到头,可以在荫凉地儿歇着,等落趟的人赶上来后,再转另一趟地重新来过。
干了一段时间活,发现一个规律:不冒尖,也别落尾,一般没人来看你活干得好还是不好。
为了早点到荫凉地方多待上一会,这次稍稍快了点。不是活干快了,而是该打的枝沒打,象春游一样,看着玩着就到了地头。
有几个学生在地头荫凉地坐着歇息。我刚坐下,一个稍高的男中学生,走到我旁边坐下,笑笑说:“小娥想跟你谈朋友。”
我不知道小娥是哪个?他指给我看:肤色白白净净的,头发乌黑乌黑的,身体不高不矮的,酥胸把衬衣撑的鼓鼓的,脸上笑咪咪的,嘴咧得大大的……
刚初中毕业的小女生,很大方的要和我处朋友,好象也没理由拒绝!况且,刚和一个学姐尝试着初恋,被拒绝的时间还不长,虽没啥心理阴影,总有点失落感觉。
人家小女生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我,我也不能小鸡肚肠的不理不睬。于是,客套地点头答应:“可以啊!”
小娥笑成了一枝花!一下午,棉花地上空尽是她银铃般笑声。
小娥住在李家墩上。李家墩上有二十来户人家,天显热,农民们吃晚饭就端着饭碗串门儿吃。晚饭后,端个小板凳,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坐着,一伙男一伙女;一伙老一伙少的,都在屋外边待着海聊,困了才回屋睡觉。
还没咋的了,就去李家庄找小娥谈人生,感觉没有那么迫切。所以,晚饭后,和姚永南他们在煤油灯下熬青春。
隔天出工的路上,小娥就急切的问:“你昨晚怎么不来我家玩玩?”
我开玩笑:“我没去你家,你没来我家,扯平了!”
她笑说:“谈朋友都是男的要主动,哪有女孩子出门找男的谈情说爱的?”
“你那里人多,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和一个女孩子谈这个说那个。”
“这到也是。”她点头,说:“晚上我来找你吧。”
……最近个把月,知青组里连续的走了二个人。一个是“红二代”,他父亲是老革命,掌握大权的人。刚开始形势逼人,他让儿子顺应潮流下乡;如今城市里人走空了,老革命不搞特权的榜样大家都看到了!于是,虚晃一枪,老革命又把儿子弄部队当兵去了!
另外一个家里父母亲全是医生,市医院业务尖子,是下放干部政策里必须要离开城市的人员。他选择了靠儿子下放近的县城,在县医院里立即成为精英。医生是很多权贵都必须巴结的优势资源,所以医生的儿子去县城做工人,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和我一个房间的“红二代”走后,我就一个人住着一个房间。想找个人说话,就去隔壁走走;想清静点,就仰铺上静思。
正静思时,窗棂一阵轻敲声,知道是“女朋友”来了!下床带上手电筒,门带上。黑漆漆的夜晚,在手电筒一圈一圈黄色光圈照明下,漫无目的地乱走。
男人女人初识,相互摸底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她家啥情况我都知道,一个生产队的嘛!我家里的底细,她想知道,就要象派出所户籍警那样,一项一项地问;我也一项一项地答,感觉有点滑稽。
农村的路,全是土路。雨天时被走得坑坑洼洼的,天晴朗了,若不整修一番,走上去依然是高低不平。
农村的路,舍不得弄很宽。够一个人在上面走着不会跌下田就可以。所以在农村田埂上走路,全是成队列式走,不可能见到二个人並排着走的田埂。
我们俩就是一前一后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完全就是消磨时间,没有浪漫的念头。直到觉得腿乏了,眼涩了,说一声:“回家睡觉吧!”就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继续。家庭人口,政治面貌,海外关系,经济状况……然后就是各谈一些趣闻。学生嘛,见识少,学历浅,同学之间也没有什么奇闻异事,很快就没了谈资,也没了谈兴。
在田埂上走,你耳朵里可以听虫儿鸣叫,眼晴可以看天上星星月亮,很远方也很诗意!但沉默久了,就有点乏味!同时也有些许困惑:别人恋爱谈着谈着就如胶似漆,成了热恋;我怎么谈着谈着就无话可说,淡而无味,象一杯白开水一样呀?
过了些日子就不想出去走了!小娥依然天天来,我倚在床上发呆,不想说啥,她也默默的看,默默的伴。后来索性带了针线活来伴,有话说话,没话说就干针线活。一副已是入你门是你妻的心态,困了乏了就回去睡觉。
有一回她没走我就睡着了。尿急憋醒后,手一伸,碰到个软绵绵的肉体。感觉异样,睁眼一看,小娥就蜷曲着身体,睡在我旁边。我的手正搭在她鼓鼓的大胸上,顿时心跳加速,脑子一热,强烈的想继续探索一番……
隔壁朱寿昌开门的声音,让我赶紧的缩回了伸出去的手。看窗外,天色已大亮。忙把她推醒:“天亮了,快回家!”
看着小娥在门口探着头看了看,一溜烟地不见了身影。刚才爆发出来,还没实施的冲动,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上午不想出去干活,就在知青屋待着,回味着突如其来的,异性肉体传导过来的美好感觉。盘算着:今晚,是不是把她给办了?!
下午浑身懒洋洋,依然不想出工,躺床上养精蓄锐。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突然闪进一个人女人来!仔细看,是小娥她姐,叫月琴。在大队卫生室做赤脚医生。
她笑眯眯的盯着我看了一会,问:“小娥和你在谈朋友?”
我说是。她又问:“小娥昨晚上没回家睡觉,今儿早上才回的家。她说在你这儿睡了一夜?”
我说是。她补了句:“和你睡一个床?”
我说是。也补了句:“但是,我俩啥也没干!”
月琴大声笑:“我也没说你们俩干啥呀?”
接下来,月琴正儿八经地说:“听小娥说,你家里也不是很有钱。少男少女睡一床,稍不注意就会怀孕!真要怀孕了,生儿育女了,一个家庭靠你养,负担不轻哇!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我到没想那么多!她一说,我脸一阵红,脑子一阵乱,稀里糊涂的乱想!月琴啥时走的,我都没注意。
男女生理上的事吧,父母没说过,老师没教过,也就是男同学在一起胡乱说,胡乱听,不知是真是假。好象包建国对这类事,知道的比我多,说道起来也靠谱!
包建国在自己房间里,我进去,门一关,把昨晚和小娥睡一床的事一说,问了个心里害怕的问题:“男人女人睡一起就会怀孕吗?”
包建国问:“你们俩实则性的弄了吗?”
我没听懂!让他解释什么叫实则性……包建国摇摇头,很不屑,也不解释。后来看我心神不宁的,便打开箱子,找出一本发黄的旧册子,翻开后让我看图片,说:“你就看图说话,俩个人有木有这个样子干过?”
这旧册子一到我手,看着很熟悉的样子,突然想起来,抄四旧那会儿,不是抄到个这玩意儿吗?当时翻看了一下,上面有男人女人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认定是黄色书,便让包建国拿去烧了!
他没烧,收藏了!这本春宫画册子,新潮点现实点说:就是个性教育的画册。是没有上过生理教育课的,成年人一看就懂的性启蒙画册。一丁点儿也不黄色!
我扬了扬画册,说:“睡一床了,但没脱衣服。原来想着今晚要……”
包建国把画册收进箱子,坐我身边说:“男女之间谈情说爱,一发起烧来,有时候是不能自控的。所以谈恋爱之前要选择好,将来能和你结婚组成家庭的女人。一旦双方控制不住,怀孕了!也可以顺势结婚,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像你这样,找个苏北女人谈恋爱,不小心怀上了,真要在苏北待一辈子啊?……”
包建国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决定今晚和小娥说再见。顺便也很好奇的问了他一声:“我看见你和何青青单独出去好多趟了,现在天天晚上往那赶,脱了衣服搂一起的事情,应该没少做吧?”
包建国站起来“哈哈哈”一阵笑!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说了句含意深刻的话:有些事可以做,不可以说;有些事可以说,不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