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还是残火,到底把学生给拾掇了。”富银说。
“你说话可小心!”一个女人笑,“小心谁报告了,把你当反革命抓起来!”
富银说:“球!”又问根茂婶:“正坤该美美儿的吧?”
“那是个老实疙瘩,”根茂婶说,“永不惹事的。”
王根盛说:“叫我说,国*家这一步棋走得对!那些学生娃也真是的,才几天没吃奶了,还想翻天?也不想想他反对的是谁!是共*产*党,是政府!只知道在那儿闹,也不知道他娘老子在屋吃的是啥苦!说不定为了他上大学,还当房子卖地呢!——净弄些虚的。”
富银说:“根盛叔,现在地是国家的,不敢买呢。”
王根盛皱皱眉说:“你净跟人抬杠,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叫我嫂子说,论抬杠的本事,你赵富银连我大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富银笑道:“我咋敢跟根茂叔比?没两把刷子,能当十几年队长?”
“你还能知道啥?”根盛笑道,“我大哥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三年困难时候,屋里没劳力,才叫回来当农民的。”
“咱城里的农民也不必国家干部差。”富银说,“谁不盖个三层两层小楼的?有几个干部盖得起?”
“你懂个怂!”根盛霍地站起身,将蒲扇在背上扇着,抬脚就走,脸上恼恨恨的,像个阎王。根盛生气自有他的道理,满槐树街一转,谁家没盖起小洋楼呢?只有他家和根茂婶家依旧住着破旧的土房子。因此街坊们少不得要暗中耻笑他们,说宗文爷亏了先人,总共只有两个儿子,穷鬼就占了一双。富银呢,盖的房子在槐树街是最高的,共盖了四层,原本打算盖五层的,无奈政府干涉,说私人住宅最高不能超过四层,他才不得不遗憾地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