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周峰的计划
“为什么要后悔?”徐环不解的问道。
温华脸色沉了下来,叹口气说:“我后悔对周峰说了太多……我给他讲述了北菱村的历史和周家在北菱村的地位,说了他父亲卖掉北菱村秘密的事情……哦,连收割者的事情也告诉他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原本我想把他的真实身份也告诉他,可看到他对北菱村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决定先不打击他,就忍住没说。”
“你告诉他北菱村的事情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是个热血大男孩,喜欢看一些打打杀杀的武侠小说。因此,当我告诉他收割者的事情之后,他非常感兴趣,甚至问我他是不是收割者……你知道,周峰不是周家血脉,他不可能会是收割者。”温华苦笑着说:“可是看他一脸期望的样子,再加上我觉得他可以加以培养为我以后所用,于是谎称他也是收割者的一员……”
“他相信了?”
“不仅信了,而且他还很坚定的告诉我,要想办法把北菱村的秘密从徐跃升手里夺回来。”温华脸上露出了一脸悔色:“我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儿,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可没想到,他后来真的付诸行动了。”
徐环心中一颤:“他做什么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没明白吗?”温华突然加重了语气:“他做了919绑架案啊!这起绑架案就是周峰为了夺回北菱村的秘密而策划的。他绑架你姐姐徐曼,索要的并不是赎金,而是北菱村的秘密!”
听到这个话,徐环只觉得脑子一抽,差点晕过去。
原来周峰的目的是北菱村的秘密……怪不得自己的父亲在电话里一直跟周峰讨价还价,原来他是舍不得这个价值连城的秘密……
徐跃升啊徐跃升,为了这个秘密,你不惜搭上自己女儿的命,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啊!
徐环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楚楠呢?楚楠是什么角色?”
温华摇了摇头:“刚才我说过了,案发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至于楚楠……我推测应该是周峰找去的帮手吧。所以我刚才说,周峰才是主犯,楚楠只不过是帮凶。”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徐环脸色苍白的说:“所有人都以为楚楠是主犯,周峰是帮凶……可没想到,真相却恰恰相反……”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假象太多太多。”温华禁不住感慨道:“可悲的是,很多人明明被蒙在鼓中,却坚持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徐环没理会温华的感慨,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徐跃升有没有把秘密交给周峰?”
“我要说几遍你才相信?案发当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温华耸耸肩:“但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周峰已经得手了。”
“为什么?”徐环蹙着眉头问道。
“第一,那次爆炸确实太诡异。你想,当时现场有三个人,分属徐家、楚家和北菱村三股势力,如果是想除掉其中某个人,那大可不必用爆炸这种团灭的方式。因此,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谁设置了这次爆炸,也想不明白这次爆炸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想通,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这次爆炸,那就是:爆炸的目的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北菱村的秘密。”
“你是说,有人想用那次爆炸来毁掉这个秘密?”徐环诧异道。
“没错,只有这样,这次爆炸的发生才显得合情合理。”
“不对啊……北菱村的疫苗既然能预防绝症,那它肯定是各方争抢的对象,怎么会有人想将把它毁掉呢?”
温华看着徐环,用十分确定的口吻说道:“有一个人具备这种动机,他就是周峰……”
徐环摇摇头,表示不认同温华的观点:“当时周峰自认为是收割者,收割者的使命是保护秘密,他怎么可能会毁掉秘密呢?”
“有时候,毁灭也是一种保护啊……”温华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明朝崇祯帝在城破前夜,亲自动手砍死了好几位公主。这的确是一种毁灭,但更是一种保护……他是要避免自己的女儿们遭受比死更残酷的折磨啊……”
“用毁灭来保护,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的性格一定非常极端……”
温华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周峰的确是一个性格很极端的人。在他眼里,北菱村兴是因为这个秘密;衰也是因为这个秘密……与其被这个秘密搞得分崩离析,不如尽早把它毁掉。我想,这是周峰当时的想法……”
徐环抬起头,还是一脸的不解:“可是周峰毁掉的不只是秘密,还有徐曼,楚楠,甚至他自己……难道,为了毁掉这个秘密,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很有这种可能。虽然我只见过周峰一面,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个意志很坚定,为了达到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如果说牺牲掉他自己可以达到目标,我想他一定不会犹豫。”温华一脸惋惜的说:“所以我很后悔把北菱村的事情告诉了他。在一定程度上,是我的那些话害死了他。”
徐环沉吟片刻,感叹道:“没想到徐曼竟然死在了他的亲弟弟手上……徐跃升为了发财而买下了北菱村的秘密,可他自己的亲生儿女却都被北菱村的秘密所葬送……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是啊,要不说人生如戏……有时候,真实的人生比戏剧还要惊心动魄。”温华正了正自己被手铐铐麻的双手,继续说道:“至于我判断周峰已经得手的第二个原因是,在绑架案发生之后的几年,一直到现在,医学界也没有什么轰动的疫苗问世。从这一点来判断,这个秘密应该已经在绑架案中毁掉了……”温华把手铐举了举,无奈的请求道:“我说徐环,你能不能给我把手铐弄松点?我是来自首的,就算给我解开,我也绝对不会跑……”
没等温华把话说完,徐环不加思索的走到他身边,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徐环的举动出乎温华的意外,他愣了一下,随即揉着自己被铐麻的手腕说道:“嘿,谢了……不愧是收割者组织的领袖,格局就是大……”
“行了,别扯没用的……”徐环打断了他:“关于919绑架案,你还知道什么?”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温华耸了耸肩:“我说过,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情,我能推理出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根据你刚才的推理,北菱村的秘密已经在13年前就被毁掉了……既然已经毁掉了,那围绕北菱村秘密的故事就应该画上了句号,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几年后祁东市又发生了与菱形符号有关的惨案?”
“惨案?你是指……”
“8年前的断肢狂魔案,以及前些时间发生的周远、冯玲被杀案。”徐环脸色严肃的说道:“在这几起案件中,都出现了北菱村的菱形符号……我想,这一定不会是偶然吧……”
温华嘿嘿一笑,冲徐环发出了啧啧的声音:“不愧是祁东市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刑警……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断指狂魔一案,而且发现了断肢狂魔一案中隐藏的菱形符号……”
“断指狂魔案中,虽然每个受害者身上没有菱形图标,但几个受害者的被砍下来的肢体,却恰恰组成了一个菱形……还有周远、冯玲的尸体上,也都留下了菱形符号……既然有菱形符号,那就说明收割者还在行动,北菱村秘密所引发的纷争,也并未完全消失。”
“你真是问到了点子上……”“温华不失赞赏的说道:“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我刚才说过,收割者的使命不仅仅是保护北菱村的秘密,更重要的是要对窃取和泄露北菱村秘密的人进行惩罚。因此,对于收割者来说,虽然保护秘密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但惩罚泄密者的任务却还要继续。”
“泄密者?泄密者是我生父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徐环纳闷道。
“不,除了你父亲,还有其他的泄密者。”温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断指狂魔案有几个死者?”
徐环一愣,想了一下答道:“不算上卫鸣的话,好像是四个人。”
温华笑了笑:“你别忘了,断肢狂魔案并不是一起孤立的案件,他与823枪击案是并案处理的。所以823案件的受害者也应该算上,这样就是5个人……”
“等等……”徐环摆摆手打断了温华:“我对823案件十分了解,因为那个绑匪就是我开枪打死的……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823与断肢狂魔这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案件怎么会有联系呢?”
温华解释道:“表面上看,这两个案子屁关系也没有,可仔细调查就会发现,这两起案件中的受害者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他们都是北菱人;第二,他们都有在远景集团工作的经历。”
徐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北菱人?远景集团?这……”
“你是推理高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种巧合的概率基本为零。”温华继续说道:“北菱人,远景集团……考虑到这两个因素,你觉得这几个人被杀是因为什么原因?”
徐环声音颤抖地问道:“因为这五个人都是泄密者?”
“没错。”温华点了点头:“徐跃升买到北菱村的疫苗之后,虽然没有立即进行开发,但也为今后的研制做了准备。那段时间,徐跃升广泛招募生物医学界的人才,高薪聘请相关专家。其中名气最大,水平最高的,就是祁东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周旭。”
“你的意思是,这个周旭参与了新型疫苗的研发?”
“对,不只是周旭。断肢狂魔案中的死者都是周旭的北菱老乡,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旭被远景集团高薪聘请,也把这些亲戚带进了远景集团。不过,可能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或者有什么技术瓶颈,这个研制项目一直没有正式启动。”
徐环啧了一声:“那么说,这几个人并没有泄密啊……”
“不管泄不泄密,这几人既然进入了远景集团,那就已经背叛了北菱村,”温华的脸上现出一丝狰狞:“按照收割者的规矩,这些人都要被处以极刑……”
他的表情不禁让徐环打了个寒颤,追问道:“那个时候,收割者还存在吗?”
“那时候的收割者组织已经分崩离析,形同散沙,曾经被认为至高无上光荣的收割者成员变得一文不值。很多原来的收割者都已经失去了联系,有的成员甚至嫌菱形胎记碍眼,不惜做激光手术将它除掉……”温华痛惜的叹了一口气:“作为最后忠实的收割者,我对当时的乱象感到非常痛心……”
“温华,你说你是最后忠实的收割者,”徐环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那杀死这几个北菱人的断肢体狂魔,不会就是你吧……”
“嘿嘿,这你倒是抬举我了。”温华禁不住笑了起来:“没错,我是收割者组织坚定的拥护者,主张对周旭等北菱村的叛徒施以极刑。可是,我虽然身为收割者,但并没有单独执行刑罚的能力,更尴尬的是,我也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温华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于是,为了达到杀死那几个叛徒的目的,我打起了另一个人的主意……”
“谁?”徐环狐疑地问道。
“那个人就是前任收割者领袖,”温华声音低沉的挤出了两个字:“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