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帽王中王

　　一、
　　市中心32栋高层的地标大厦写字间里，传来一阵怒吼咆哮，划破午后的平静。

　　“Get out of my office! I never do business with you and your company! （滚出我的办公室！我永远不会跟你和你们公司合作！）”

　　一个戴着金链子的印度男人正冲着年轻女孩发怒。女孩看起来只有20多岁，吓得不知所措，浑身发抖。印度男人怕她听不懂，转身又对着翻译又喊道：

　　“You, Tell her. Translate to her what I said! Stupid!”（你告诉她！把我说的话翻译给她！傻瓜！）

　　小个子的翻译无奈做了个耸肩的姿势。一面回应道：“yes, she get it.”（她明白）， 一面挥手示意女孩赶紧走。女孩似乎没明白翻译的意思，迷惘地望着桌子上散落的电子产品，颤声问：

　　“这些样品不要了吗？我可以带走了吗？”

　　狂怒的印度男人一把抓起桌上的各种产品，使劲往门口扔去，一边推搡着女孩，一边喊“are you dead???”（你是死了吗？）翻译显然也被吓到了，他想上去阻止但最终楞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他看着女孩狼狈地捡起地上的样品，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女孩从大厦里跑出来，她已经无法理会路人诧异的眼光，一直哭一直跑。

　　不知多久，她停了下来，蹲在路边开始小声啜泣。廉价的睫毛膏从她眼睛上晕染开，使得她看起来像一只熊猫。她呆滞地舔了一滴流到嘴边的泪水，陡然觉得一股粉底的味道！

　　女孩赶紧从包里掏出镜子。镜子中她很年轻，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五官也生得十分秀气。可惜妆花得实在不像样，活像川剧里的变脸王。她叹了一口气，开始慢慢擦脸。

　　“朝朝啊朝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不夸你优秀，没有一个不说你聪明的。 现在这样垂头丧气还是你吗？快醒醒吧！”

　　许朝朝擦着脸，猛地醒悟过来。仿佛一个惊雷劈到自己头上。对啊，我这是何苦来？三个月前意气风发的那个优秀毕业生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振作起来！

　　想到这里，许朝朝用力耸了下背包，朝公交站跑去。

　　二、

　　许朝朝是三个月前应聘到HTB这家大型电子企业的。第一轮校招结束，她就顺利拿到三家公司的offer，在舍友惊诧又羡慕的表情中，她故作轻松的说，

　　“找工作也没有很难嘛！ 哎都是大公司耶，去哪家比较好呢？”

　　“就你最牛逼啦，饱汉不知饿汉饥。我都被拒几百次了， 一点信心都没了。”下铺的小丸子抱怨道。“看来只能回老家考公务员，碰碰运气了。”

　　“别灰心啊，慢慢找，总会找到好工作的。”许朝朝安慰道，“说不准还能找个如意郎君呢，那可就赚大了哈哈。

　　“可去你的吧，”小丸子有些恼怒了，“没心情跟你说这个，再说谁会喜欢我呢！你也别得意了，追你的人排着队在那等着你不也没看上的吗？小心变成剩女，齐天大剩！”

　　朝朝看她真的生气了，连忙哄她， “好啦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嘛。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去银烛咖啡吃牛排怎么样？新出的普罗旺斯风味牛排好想试试哦。”

　　“这还差不多。”

　　两人换了衣服，手拉手去咖啡厅了。
　　“哎，你到底想好去哪家公司了没？薪资待遇看起来都差不多呢。”小丸子边啃着牛肋骨，口齿不清的说道。

　　“嗯，决定了。我打算去沿海的S市，做外贸业务。”许朝朝说。

　　“你疯啦？去那么远！”小丸子说，“换作我才不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工资再高我也不去。被人骗了怎么办？”

　　“才不会啦。”许朝朝说，“我总觉得趁着年轻应该去大城市闯一闯吧。刚毕业就回小县城，然后嫁人生小孩，应该挺无趣的吧。”

　　“真羡慕你，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小丸子有点伤感地说，“我妈让我回去，她已经在托人打点关系了。等几天毕业证领了，咱们就真得分开了。到了那边要保持联系啊。”

　　“嗯呢，你也要好好的。”许朝朝眼里也有了泪光。两个年轻的女孩在咖啡厅依依不舍地聊了很久，几天后就各奔东西，开始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新旅程。

　　三、
　　许朝朝的顶头上司叫Sally, 香港女人。永远化着精致的浓妆，一年四季都穿凉鞋，露出涂了各种造型的美甲。

　　许朝朝猜不出她的年纪。每天开晨会是许朝朝的噩梦。

　　“be ambitious, aggressive! Ok?? 叫你们来做事的，不是来干delivery。” Sally对着业务严厉说道。夹杂英文不是因为她装X，而是她普通话说不太好。

　　“June，为什么你email要写那么长！”Sally说，“客户问你交期payment terms， 你答非所问写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吗？”

　　“Lisa！ 看下你做的quotation sheet吧，有一处价格错了，自己去检查！”

　　…….

　　外贸业务们低着头，逐个接受Sally的训话。

　　很快到了中午，许朝朝和Lisa来到食堂，边吃饭边吐槽Sally。

　　“虽然我专业是商务英语，但感觉一点都用不上啊。”许朝朝说，“课本上的邮件范本就是那么写的，我还特意背了一百篇！没想到Sally说写的都不行。”

　　“噗！”Lisa一口饭差点笑喷出来，“你不会真的去背范文吧？那都老掉牙了啊！ 你是不是结尾还加上了sincerely yours（你诚挚的）? ”

　　许朝朝点头。
　　“天哪，也难怪她骂你。”Lisa忍着笑说，“现在是电子商务时代呀亲，直接明了、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谁还吃敬语那一套呢！”

　　Lisa比许朝朝早来半年，老业务就是懂得多。

　　许朝朝说：“Lisa姐你一说我才明白了。谢谢你呀！对了还有为什么Sally老说我做delivery呢？我记得delivery就两个意思，一个是快递员，一个是接生。两个我都不会呀？ ”

　　Lisa已经无语了，“亏你还是重点大学优秀毕业生，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人家叫你做啥你就照搬啥，也不过一遍脑子。不是delivery是什么！我要是Sally我也准骂你！”

　　许朝朝吐了吐舌头，好吧。慢慢来吧，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四、

　　一转眼时间过去快两个月了。

　　许朝朝每天写发邮件、回复询盘，但基本上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别说成交订单了，连客户的影子都摸不着边。这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三天两头被Sally训话也让许朝朝倍感沮丧。也许一开始自己的选择就是错的吧。每天早晨6点的闹钟响起，许朝朝就必须爬下床，简单吃完早饭，从偏僻的城中村搭公交、转地铁，整整2个小时后才能到达高新区的公司楼下。

　　这天早晨，Sally喊许朝朝进办公室。

　　“June，你来公司多久了？” Sally问道。

　　“应该快两个月了。”许朝朝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离被辞退不远了。

　　“to be honest, 你是我见过最差的业务员了，”Sally说话一向直接，“我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或许是因为你的履历但这个我不care，我认为你在这个职位上不够capable.不过呢，如果你愿意跟单，你可以试试跟一些客户。或许能够有些提升。”

　　“我愿意的。”许朝朝连忙说。

　　“OK， 那么下午你帮我去一趟CBD的金标大厦，送这些样品给客户Bahram。”Sally说，“记得收样品费，1500元。你开好PI带过去给他。”

　　许朝朝接过来一袋样品，打开看了看，那些都是本公司最新款的样机。

　　“好的，我吃完午饭就过去。”

　　五、
　　吃完饭，许朝朝特意给自己化了一个妆，看上去精神很多。

　　PI也做好了，和Bahram的助理约定了时间，一切完美。

　　许朝朝第一次来CBD，这里高楼耸立，跟高新园区一个个方块的规划完全不同。她不由得惊叹这个城市的奢华美丽。

　　“你好，我是HTB公司的销售。这是Sally让我带过来的样品给Bahram，一共是1500元。PI在这里，我已经打印好了。”许朝朝见到Bahram助理，开门见山地说。

　　“可是我们没有支付过样品费的。”助理似乎有点为难。“我问一下老板吧。”

　　“Bahram，there is a lady from HTB, she bring you samples. But she charge RMB 1500, shall we pay?”(Bahram， 有位HTB公司来的女士给你带了样品，但需要支付1500元，我们要付吗？)
　　助理朝着办公室喊道。

　　“no sense. We never pay for samples.”(不可能，我们从来不支付样品费。) 办公室里Bahram回应道。

　　许朝朝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给Sally打了个电话。

　　“Sally，客户说不愿意支付样品费怎么办？”

　　“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我正在开会呢。”电话那头Sally很快就挂了。

　　许朝朝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有点紧张，但还是怯怯地将样品全部打开，放在桌子上。一边问客户，您不来看看样品吗？这些都是新款呢，按照公司规定是要收费的，因为这是研发专门为您定制的。

　　助理翻译给了Bahram。

　　Bahram慢腾腾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傲慢地扫了一眼许朝朝。“all right, bring back these rubbish.”（好吧，你把这些垃圾带回去吧）

　　许朝朝听到“rubbish”这个字眼，陡然冒出一股火来。

　　“这些产品都是公司辛苦做出来的样品！不是什么rubbish！请您说话礼貌一点好吗？如果您不想支付样品费我带回去就可以了，但没必要这样侮辱人！”许朝朝颤抖着一字一句说，脸都涨红了。

　　“Get out of my office! I never do business with you and your company! （滚出我的办公室！我永远不会跟你和你们公司合作！）” 印度男人随之也咆哮了起来。

　　六
　　第一次拜访客户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许朝朝沮丧到了极点，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来客户说再也不和她们公司合作了，不但事情没办成，还给公司弄丢了客户，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夜1点，她爬起来给客户写了一封邮件。她给客户道歉，写了很多很长，最后恳请客户不要不和HTB公司合作，不然她也会下岗，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等等。

　　五分钟后传来了已读回执。6分钟后收到了Bahram的邮件。

　　许朝朝忐忑不安的点开。邮件只有一句话：

　　“I accept your apologize, but I say it again, no business anymore.”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再说一次，不会再有合作）

　　这回是死定了，许朝朝想，也许真的打算离开了。

　　七
　　第二天，许朝朝提着样品来到办公室。正好Lisa也在，许朝朝问她这下该怎么办好。

　　“你呀，说你傻还不信。”Lisa不屑的说，“印度客户有什么好跟的？又挑剔又没素质，难缠得很。她还不是怕麻烦，顺便扔给你。”

　　“可是客户说再也不合作了啊。”许朝朝说。

　　“样品都不肯花钱的客户算什么客户呀！”Lisa说，“丢了就丢了呗，怕什么。”

　　这么一说，许朝朝心里安慰了一点。

　　Sally到了办公室，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昨天那事情怎么样了？许朝朝应道，“客户没有要样品，被我带回来了。”Sally果然也没有责怪她。

　　Sally手上的客户都是欧美区大客户，这样的印度客户，想必她也看不上的吧。许朝朝心里想。

　　“你先把手上这些customer list整理一下，我明天要收到每一个客户的order进展。对了，韩国的朴智明这几天会来，你跟他先对接一下。”Sally说。

　　又是客户要来！刚被骂完还没喘口气呢。许朝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八

　　加班整理好客户信息，已经是晚上9点了。

　　许朝朝伸了个懒腰，往周围一看，除了研发部还有人在加班，营销部门的人早就走光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推门进了办公室。

　　他瘦高的个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身穿黑色笔挺的西装，打着丝质领结。头发和皮鞋都是铮亮的，许朝朝先看见他的鞋子，一抬头，这个人竟对着门玻璃整理了下他打了定型水的头发。玻璃上映出他瘦削的脸，长得有点像徐志摩。

　　“新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男人开口道。

　　“我来了快两个月了，今年毕业才来的公司。”许朝朝应道。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我叫Jerry，都是同事。我来拿点资料，你先回去吧。”

　　这是许朝朝第一次见到Jerry， 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日后会在她的生命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

　　九
　　“听说Jerry回来了？”“不会吧，都这么久没见到他了，我还以为他辞职了呢。”“好像去了越南还是印度吧，杨总说他回来了。”

　　办公室里业务们围在一起，显然Jerry回来这件事情，令他们很兴奋。

　　连Sally也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办公室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Jerry是个什么神奇人物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稀罕他？”许朝朝有点纳闷地问Lisa。

　　“Jerry是咱们公司金牌销售呀！ 你不知道吗？公司这边亚洲区、非洲区的订单全是他谈下来的。量很大呢！他常年在国外跑的，基本上半年都见不着他。”Lisa说。

　　怪不得如此。

　　10点钟，Jerry进入了办公室。只有许朝朝注意到他仍然像昨晚一样，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

　　“Hello everyone，好久不见。”Jerry仿佛霸总附体，给大家打了个招呼。“Sally姐姐是越来越漂亮了。”说着，对着Sally油腻一笑。

　　Sally颇有点不自然，尴尬的笑了一下回应他。

　　下午四点钟，杨总也来了办公室，开会迎接Jerry回归。杨总是公司的大老板，大约四五十岁，平常不苟言笑。他很少来公司，但只要一来，大家都毕恭毕敬，不敢大声喧哗。看来Jerry的到来让杨总亲自接风，可见Jerry在公司的地位之高。

　　“今天很高兴，Jerry从国外回来了。他是非常优秀的员工，深入到市场第一线。这次在缅甸驻扎了大半年，真的很辛苦。大家呢，特别是新来的同事们啊，要多多向Jerry学习。今天晚上大家早点下班，去楼外楼聚餐。”

　　大家噼里啪啦开始鼓掌起来。

　　许朝朝看着Jerry，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突然发觉他目光看向了自己，不免脸上刷的就红了。

　　十
　　傍晚，Jerry和采购总监黄潇在顶楼抽着烟。黄潇是个胖乎乎的小伙子，刚刚结婚没有多久，在这个价格高昂的城市新买了一套房，目前供房压力很大。他在HTB公司已经供职多年，公司大大小小的采购事项了如指掌。

　　“你不是早就回来了么，怎么才来公司？”黄潇问道。

　　“我是回来了，这不是老王他们约着我去内蒙古打高尔夫嘛，顺便去玩了几天。”Jerry说。

　　“家里的高尔夫球场不能打嘛？非得去内蒙打。”黄潇说。

　　“那哪能一样，内蒙古草原那才叫草原。”Jerry笑道，“改天你也一起去。别整天像个黄牛似的，一步不敢走。你做人做事又爽脆利落，杨总很放心你的。”

　　“可是，我就是不放心手下那几个兄弟。而且最近采购的物料，似乎出了一点问题。”黄潇看起来有一点忧虑。

　　“出了什么问题？”Jerry问。

　　“最近有些客户陆续反映产品存在播放卡顿现象，Sally那个香港女人天天到处查原因。我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Jerry吸了一口烟，打断他的话。“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想多也无益。”说着拍了拍黄潇的肩膀。

　　十一
　　许朝朝又一次噩梦临头。

　　韩国的朴智明来是来了，没想到他带回来整整两箱的返修品！他扛着两箱机器往公司一放，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对许朝朝说：

　　“这些，你明白的，全部要修理。我星期五的飞机，我要带回去。你有两天的时间必须帮我修理好。懂不懂？”这个朴智明脾气暴躁，会说汉语，在中国已经混迹了好几年，对付供应商很有一套手段。

　　两天时间，一百多台不良机，怎么修也不可能啊！

　　送回工厂来回就一天了，何况还要全部维修。许朝朝对客户说最快需要一周时间才能修完。

　　“一周？你开玩笑。两天不能再多！这是你产品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必须给我修好。”

　　许朝朝简直欲哭无泪。

　　“这真的不可以了，朴先生。 我们会尽快为您安排的。”
　　“好吧，把你的经理叫过来。”朴智明喊道。“不行就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我需要解决问题！”

　　“谁在前台大喊大叫？”Jerry走了出来。

　　许朝朝有了上次的经验，不敢再怼客户了。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把来龙去脉给Jerry说了一遍。

　　“这事好办，简单。”Jerry对客户说，“朴先生您放心吧，我保证两天内肯定给您送到酒店。您这边没什么事请回吧，这位小朋友是新来的，还请您不要为难她。”

　　“那我谢谢你！”朴智明点了点头，离开了公司。

　　十二

　　“你写一封邮件到工厂，申请全部更换新机。把客户的订单信息调出来，重新烧录语言软件。”Jerry冷静地说，“我这边帮你协调软件工程师烧录，半天时间可以搞定。退回的机子慢慢寄回去不迟，只要数量对上就可以。”

　　许朝朝心里又感激，又暗暗佩服。

　　“谢谢你呀Jerry， 要不是你，我恐怕又要挨骂了。”

　　“为什么要挨骂？这不是你的错。”Jerry忽然换了一副口气。“你不用那么紧张啊，放松一点。你需要自信一点，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我真的做得很好了？可是连续这么多天来，Sally没有表扬过我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啊。每天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围着，完全透不过气来，除了自我否定还是否定……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Jerry温柔的双眼正看着她。许朝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安全了很多。

　　十三
　　第二天，开早会的时候，许朝朝和Sally汇报了这件事。

　　“什么？你说朴智明退回来一百多台不良品？”Sally感到很吃惊。

　　“是的，我亲自清点过。还测了几个，确实有问题，好多播放Bug。”许朝朝说。

　　“这么多的功能问题，肯定不正常。”Sally想，HTB是业界一流的龙头企业，有着完善的品控和测试流程，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自己手上的客户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肯定是哪里不对头。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和研发老大熊工跟进这个事情。等他的检测报告出来，发一份给我。”Sally对许朝朝说。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件事情不要惊动杨总，ok?”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