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淘被赶到大街上的时候,雨还没有停,他抹了把雨水,打了个喷嚏,翻了翻背包,只找到了几件旧内衣,刚刚被人扫地出门时忘了带把雨伞出来。
事实上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买过雨伞,他很少在雨天出门,雨天通常都是用来补觉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又一次成了流浪汉,看了看天,不明白为什么连老天爷也总是和他作对。
路边的卖鱼摊有个雨蓬,他决定先去躲会儿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今天买鱼的人不多,鱼摊主容忍了他的存在,于是百无聊赖的米淘当起了摊主的看客。
摊主把一条条肚皮朝天的濒死鱼从水池子里捞出来,手起刀落,一通干脆利落地刮鳞剖肚去内脏后,抹上盐粉,整齐地排在货架上,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那个硕大的鲤鱼头正对着米淘的位置。
鲤鱼死而未僵,嘴巴一张一翕,瞪着两只灰白带红的眼睛,米淘突然就和它有了一丝共鸣。
难道老天注定我就是翻不了身的咸鱼?
他最近确实是背运,自从那次在KTV把工作丢了以后,他就一直徘徊在失业的边缘,后来陆续打了几份零工,但都没能顺利度过试用期。
说起来KTV那事也不全是他的错,那天上晚班时,包间内客人稀稀拉拉没几个,做为调音师的米淘本来象往常一样排起几张椅子,准备躺上去打盹,听两个服务员在外面说曹总来了。
米淘虽然来了KTV才一个月,但对大名鼎鼎的曹总已经耳熟能详,原因就是此人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心情好的时候常常是一掷千金,给他送个水果盘,说声’曹总财神爷您又来了‘都能给个两百的小费。
可惜的是曹总从来没提过要调试音响设备的服务,米淘找不到借口上去献殷勤。
今晚曹总的出现让他心痒难耐,出了机房后四处蹓跶,要不怎么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呢,好巧不巧,米淘见服务台柜面上有一份外卖,下单人正是那个曹总。
米淘连招呼都没和前台打一声,拎了外卖就往曹总所在的豪华包间去了。
走到门口,见里面黑漆漆的,好象还隐约有狗叫声,米淘邀功心切,一时脑子发蒙,没敲门就进去了,推开门发现里面气氛不对,昏暗之中见一个男人正趴在地上学狗爬,一个穿着沙滩清凉装的女人正骑在男人背上打屁股。
其实这也不算太糟,问题是米淘在门口愣了几秒,直到那男人从桌上拿了个酒杯砸过来,他才有了闪避的反应,但更糟的是他慌张之下把外卖掉在了地上,包装盒四散了一地,为了赶在汤汁流出来之前把餐盒捡起来,他作了一个至今后悔不迭的决定,他顺手打开了门口的电灯开关。
后面的情景他就没法再回忆了,那是一幅融合了各种色彩,形态,声音和气味的迷幻场景,当他连跑带跳地离开大厅时,听到了公关经理充满疑惑的声音,曹总的外卖怎么不见了,他让我一个小时后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