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让小潘搬来一张椅子,把寇睿安排在我旁边。寇睿友好的和张力打了招呼,对尹鸥点了点头,向我问:“这小妹妹谁呀?”
张力自豪的说:“人上大学呢。”
寇睿说:“怪不得呢,气质那么好,人也漂亮!”
尹鸥红着脸说:“我这还叫漂亮?你才是真漂亮。刚才你站在陆哥后面我就想,北京的女人怎么都这么美丽呀!羡慕死了。”
寇睿叹了口气:“老了,这青春啊还真过的快。古人讲‘白驹过隙’,真是一转眼的事。”寇睿从我的碟子里夹了一根鸡爪子,那是张力夹给我的,我故意咋呼:“干吗从我槽子里抢食啊?你不会自己夹怎的?”
寇睿温柔的笑着,一点一点的咬上面的脆骨,嬉皮笑脸的说:“你的好吃,作料放的全。”
“好吃也不能把吞咽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口水之上吧!”
寇睿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撅着嘴:“那我不吃了。”
张力打圆场:“干吗呀?不就一鸡爪子吗,又不是陆哥的大腿——小潘,再来一盘,快!”
尹鸥有点奇怪的看着我们俩。寇睿继续啃半个鸡爪子:“陆哥就能欺负我,连一个鸡爪子都跟我计较,还大老爷们儿呢!”
我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大家都当真,有点恼火:“你还有完没完?我请你来的咋的?”
寇睿很认真的对尹鸥说:“听见没有,陆哥一急眼就说东北话,满嘴玉米茬子味儿。”尹鸥也听出来了,“噗”的笑出了声:“是啊,‘咋的’‘咋的’的。”
我和张力也笑了。我从来没隐晦过我的东北身世,但是来北京这么多年,在和别人的交往以及不知不觉中逐渐把家乡语音淡化了许多,再加上读大学时学过一门“普通话教程”,我对北京方言掌握的比一般外地人真的很快。现在我已经能和北京人那样卷着舌头说话了,并且说得倍儿溜!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我的东北高粱米口音,但是却骗不了北京的出租车司机。经常拉我到处跑的一个司机告诉我:“真正的北京方言讲究的是吞音,舌头这东西,你可以模仿,但叫起真来没有几十年的语言环境学不会。楞你学得再象,在一些儿化音上也有漏洞。”这样的结果是,我回老家的时候,家乡人说我混北京几年就不会讲东北话了,我再回到北京,北京哥们儿却说“你怎么又变回东北话了?”。在和场面上半原生半外来的北京人聊天办事完全可以应付,自己有时候也得意——起码不受歧视。我总记得大三那年暑假回家,在北京中转,等车的间隙我在北京站附近一家商场给女朋友买了一瓶当年很流行的德国产“威娜宝”洗发水,我和中年女售货员说买那瓶洗头膏,丫的当着那么多顾客纠正我“那叫香波,只有你们东北那旮瘩叫洗头膏”,搁我今天的脾气我敢拎着她扔地铁里去!
我对北京歧视外地人的种种作为深恶痛绝,他们除了极少数人板凳在财富的高峰外,绝大多数北京人就知道把房子租给外地人,然后就是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在几百万外来人口辛苦工作、为这个城市的繁荣和发展奋斗的时候,北京人占据着重要岗位游哉优哉呢。我也知道有很多外来人口给北京的社会治安带来很大隐患,但只要是脓包早晚都要挤破。最能代表北京妄自尊大的是这样一个所谓笑话:说一个外地人在公交车上拿出一张百元钞票,举在手里问售票员:“见过吗,见过吗?”售票员说:“切!我们北京已经不用人民币了,用美圆!你个土包子赶紧买票!”那人还喊:“见过吗,见过吗!”原来他说的是“建国门,建国门!”我始终怀疑这个笑话的真实性,却鄙视北京人瞧不起外地人的那种嘴脸——那个省的方言土语把“门”读成“吗”?——你妈的!
世界上那里都有左中右。我当然不是说所有北京人都那个操行,起码张力除外,自打我俩认识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平时也打打闹闹,但到了节骨眼还是同仇敌忾。
鸡爪子端上来后,寇睿给张力和尹鸥各夹一个。尹鸥不吃,放到张力碟子里。寇睿把盘子挪到我面前:“他俩不吃,剩下都是咱的了。”
张力很喜欢寇睿营造的“他俩”和“我俩”气氛,兴奋的提议:“陆哥,吃完饭咱们去HI歌吧,我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朝代去的了。”
“大清朝!”我冷冷的回答。
晚上我们四个在崇文门钱柜要了一小包,寇睿直接和我们来的,尹鸥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回大饼家换了一身淡绿色的纱裙,袅袅娜娜的让人坐立不安。坐在包房里,寇睿问尹鸥的裙子那里买的,尹鸥不好意思的说是和她姐在六里桥的安安商场,寇睿不厌其烦的问清楚哪个楼层、哪个方位才罢休。
我拿着话筒装摸做样的说:“今天,是我们与歌厅阔别两个世纪以后的第一次演出。为了答谢各位粉丝的厚爱,我们特别推出校园美女歌手尹鸥小姐姐为大家演唱————大家鼓掌伺候!”尹鸥娇羞无比,张力搓着大手目不转睛的从侧面凝视她,尹鸥用力出了一口气,才拿起话筒,唱的是孙燕姿的《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迷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
也许是第一次和我们一起放浪形骸,尹鸥唱得并太好,但在唱到“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这一句时,最后两个字的运气和发声和孙燕姿几乎一模一样。接着张力唱的什么《霸王别姬》、《开往冬天的火车》什么的一大串,我捂着耳朵痛苦得想哭。 寇睿从张力手里抢下话筒:“不下手你还人来疯了。”她唱的是王菲的《我愿意》,深情款款不说,还慢慢斜依在我怀里。我耐着性情等她唱完,推她离开:“强行推销怎么着?”
寇睿一跺脚和尹鸥坐到一起,俩人翻了一会歌谱,用遥控器点了一曲舞曲《月亮船》,这是典型的慢三。尹鸥走到我身边:“陆哥,你今天教了我很多知识,我无以回报,请你跳舞。”我站起身谦虚的说:“我那是卖弄。”
我搂着尹鸥柔软的细腰慢慢的起伏。跳舞讲究的是男士主导女士,左手牵引,右手加力,花样和动作全部通过两只手传递给对方,在交谊舞最讲究的就是男士要“会带”,这样两个人配合出来才相得益彰。慢三又叫华尔兹,动作流畅,潇洒回旋,真的跳好优美得很,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舞步。我带着尹鸥做了两次“跨步回望”后,丫头向我会心一笑,沉浸在莫名言状的喜悦中。她那里知道我曾用半年时间系统学习过交谊舞!
舞曲终了,我把尹鸥送回座位,交给张力,我不想因为一个女孩子惹他不开心。接下来是一曲《深深的海洋》,中四节奏,在张力和尹鸥已经翩翩起舞后我才和寇睿下到舞池。寇睿悄声问我:“抱着尹鸥开心还是抱着我开心?”
我想了想:“都好,杨柳细腰不堪握,两个都是绝世美人。”
“我跳得不好?”
“你跳得比她强,你个子高,柔软性好。”
“那你怎么不抱紧我?”
“还用抱啊大姐,你都快骑我身上了。”
“就骑你,就缠你,就无赖了你怎么着吧。”寇睿在我怀里撒着娇,全身骨头不足二两,弄得我一丁点脾气也没有。我不是不想拥有,而是在感情面前无能为力。97年的深冬我抛下非常有前途的政法工作,把自己投入到渺不可测的漂泊中。我的骨子里有一种原始的漂流感,只有在追逐和流荡里这种感觉才真实可靠;没有目的,没有港湾,也没有归宿,就象一只候鸟,我飘飞在季节的容颜里。在北京的几年,命运淹蹇,挫折和困厄信风一样拂过,我顽强的在风中行走,在风中挺立。关于北京,我也许只能如台湾诗人郑愁予说的那样“我不是归人,我只是过客”。是啊,在灯火阑珊的繁华里,谁又能说自己是归人?在寇睿和赵玲面前我又怎么能把自己珍藏的感情晾晒?
我进京的那天,火车穿过白雪纷飞的东北大平原,凌晨4点多停在山海关。山海关是东北三省通往内地的要隘,自古就有关里关外之说。在我的故乡,大凡远行的人一旦过了山海关就表示整个世界要由你一个人去闯了!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一种悲怆,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情。车厢里的温度很低,我呵着手,看着站台,没有乘客,也没有喧嚣的市声;寒风卷地,大雪弥漫。我知道那个叫查海生的诗人海子就是在这里卧轨自杀的,但我不知道他卧轨的具体位置。一个朋友说,缪斯选择了这个孩子,让他传递自己的声音。我就在那样的寒风凛冽里回味海子的诗: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前程?在那里?海子说:“程度哪个地方整天阴沉沉的,象在酝酿什么阴谋。”北京对于我能酝酿什么呢?遥望前路,风疾铁路冷,在无依无靠的冬天,我把心情用沧桑压成书签,放进人生那本大书里。在北京的几年,我就像离群的候鸟,飞翔着自己的孤独,寻找着自己的方向。感怀身世,我情不自禁的用手抚摩着寇睿毛茸茸的短发,百感交集,不能一语。
寇睿就势在我耳朵边悄悄说:“你明天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我回过神来警惕的说:“那天在你店里不说好了吗,你过几天才对我下手!”
寇睿两手环住我的脖子,整个身体全贴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她小巧的乳房在我胸前起伏。她用鼻子紧紧顶着我的鼻子:“明天我要你跟我去芦沟桥”
夜深更阑的时候,我们从钱柜出来,寇睿和尹鸥已经混成了姐们儿。寇睿已经出道多年,自来熟不在话下,尹鸥怎么这么快就跳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汪洋大海里去了?俩人拉着手难舍难分同性恋似的在门口告别,寇睿说:“让张力带你在北京多玩几个地方,特别是去玩玩‘嘉年华’,刺激着呢。”张力拉着尹鸥,惟恐尹鸥也跟着我走:“我们明儿就去,明儿就‘嘉年华’。陆哥车来了,你们走吧。”
寇睿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尹鸥:“如果你闷的时候找不到陆哥他们就找我。”尹鸥说:“我以后不找他们了,专门找你玩寇睿姐。”
我在去芦沟桥的车上昏昏欲睡,寇睿一直不停的骚扰我。我们过了丰台西道口,在芦沟桥下车后,寇睿又带我上了另一辆9字头的车,我没有问要去那里,懒得问,要杀要剐随她了。20 多分钟后,我们在长辛店下车,寇睿领我到一家很气派的美容院:“坐吧陆哥。”又招呼一个小女孩:“娟儿,给我们倒两杯水,陆哥要凉的。”
我开始吃惊了:“这也是你开的店?”
“是啊,一星期前刚兑过来的。今天我让你给出出点子,我想变一下。”
“我没有点子,只有胆子。”寇睿看我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店里的员工,牵着我的手就走。在暴热的阳光里我汗流浃背,寇睿一边给我擦汗,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我:“怎么了,我开店你不高兴 啊?你不喜欢咱以后不来了,啊!”
那个下午,我躺在寇睿租住在长辛店的一间平房里忧伤不已。寇睿很自然的脱下裙子,用毛巾擦洗。她只穿着黑色内裤,上面是牛仔布的精巧乳罩,我看得呆了。“别看了,我的胸特小特平,都说我没有风韵!”寇睿略带羞涩的说。
“都说?都谁说了?有多少人看过你了?还都说!”
“你想什么呢!我朋友呀,我同学呀!你以为谁呀?‘都’想看我还不让呢,我就让你看。”她擦完身上的水渍,又补充一句:“你不看我还不高兴。”说完就趴我怀里来了。
寇睿的乳房确实很小,但不是平板玻璃那种,而是由于腰身过于纤细造成的小巧,我把她的乳罩解开,寇睿配合着把胳膊伸直,让我摘下来。我们互相热情的抚摩,亲密的接吻,她在我怀里就像一团火,燃烧自己的同时也感染着我。我用胡子轻轻的扎着她白皙的脸蛋,她摩挲着我的胸膛,幸福洋溢。当我把手伸进她内裤的时候,寇睿喘着气说:“你摸上面行,下面不行。”我停下手:“怎么?”寇睿红着脸:“不怎么,反正不让。”
我放开她,不解的看着她的眼睛。寇睿娇羞的说“陆哥,我是处女。”
我的流氓劲顿时怒冲云霄,我按住她的手,把她的内裤拔下去:“我得检验检验,可不能上当受骗。”
寇睿委屈的说:“陆哥,陆哥你干吗不相信我呀?”
我呆呆的看着她下面黄色的毛毛,什么也说不出来。
寇睿把内裤提上,抱着我声音颤抖的说:“我下面的毛毛是黄色的,你看清没有?我从小就是这个颜色,和别人不一样。”
“你不给我就因为毛毛的颜色另类?”
“不是,我怕你以后不要我了。。。。。。”这句话一出口,寇睿的眼泪就湿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