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我们在挥泪惜别,相互赠言:好好再见,不负韶华,不负遇见。但这一别,有的从此再没相见,有的四十年之后才见上一面,有的为国捐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再回首——怀恋我们在军校度过的最后一晚

(当年的毕业典礼)
1981年12月28日,我们在参加军校隆重的毕业典礼,并在中队饭堂吃过在校的最后一顿聚餐后,开始纷纷离校。

(毕业仪式上,我们向军旗告别)
班上十多位同学应同班战友黄反修同学的邀请,今晚去地处南京江浦镇的他家共度在校的最后一宵。

这次毕业,我们中队一共诞生了150多名年轻军官,都是当年军校面向地方应届高中毕业生参加全国高考后招收的第一批学员。而家在南京附近的同学有几十名。这次毕业,有许多家在江苏的同学留在了炮校,有的还分在了驻家门口的部队,仅有少数去了海防边疆卫国戍边。黄反修同学分配在兰州军区,是这少数当中的之—。

(军校典礼后大家欢喜留影)
兰州军区地处中国的大西北,我虽没去过,但凭直觉和了解,那儿是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卫国戍边的条件将会十分艰苦。
与黄反修同学在军校共同学习、生活了二年多,他从没提起他家在南京何处,更不用说到他家做客一事。这次毕业,我们全班却破例地被他邀请前往伏客,让我感觉有点临行诀别的意思,想起唐代王维《送元二使安西》的诗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光无故人”。

(图为1981年12月,班上几位同学在军校上完最后一堂野外战术课的合影。从左至右:左一,山东的毕监朝;左二,南京的黄反修;左三,本人;左四,淅江的刘少华;左五,安徽的刘冰)
军校毕业,大家天南海北,各奔东西,不知何年马月才能相聚?此时,无论是怎样的归心似箭,对黄反修同学的邀请,我们都感到无法缺席和责无旁贷。

(当年本人在军校的最后留影)
下午,我们背着背包、提着行李,在炮校校门口前的作厂街,对面那家小商品杂货店的门口,挤上了一直以来都很拥挤的城郊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30多公里的路,硬是走出了一个半小时。
在南京市中山路下车后,大家要在南京市区作最后一次告别和浏览,便约好再次集中的地点和时间,然后作乌兽散。

(当年军校至南京市区的公交车票)
我与李敦友等同学先到火车站托运行李和背包,然后去南京有关院校与在这儿上大学的家乡同学一一告别。
冬天的南京,天黑得很早,也很寒冷。下午5时不到天就开始擦黑,当我们在鼓楼广场附近再次集中时,我见张伟(不知有没有记错?)买了许多的名著,用网兜吃力地提在身边,当时我想:现在大家也许是棵刚出军校大门的嫩苗,若干年后,谁敢保证他们当中不会有人成为军中的文胆、将才?
冒着凛冽的寒风,我们一行来到了南京长江码头,乘坐渡轮过江,二十分钟左右抵达彼岸——江浦码头。
当我们一行抵达黄反修同学家时,已是晚上七时左右,他家客厅的饭桌上已摆满了他的父母估计忙了一天的佳肴,香味扑鼻,又美味可口。
这夜,大家聚在一起边吃边闹,边喝边笑。我不会喝酒,也不喝,只是看、只是想。在军校二年多,学校不允许学员喝酒,也不允许学员在外面私自聚餐,所以我从没见过同学们喝酒。但这一夜,见大家喝得很多,也喝得很久;大家说了很多,也谈了不少,直至深夜一、二点钟。
借同学豪饮、畅谈之际,我悄然步出客厅,打量反修同学的家。他家由三部分组成,正房是一栋长条的平房,中间为客厅,两傍估计各有一间厢房,客厅前有一个不大的长条小院,小院的左侧还有一间平房,估计是厨房或杂物间。

(当年途经上海时,与同室战友黄小龙同学合影留念)
就寝时,十几个同学在黄反修同学家的阁楼上打地铺对付了一宵。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一一挥泪惜别,相互赠言:好好再见,不负韶华、不负遇见。
每一个背影都会有一段目送,却不是每个背影都有归期。我们这一别,有的从此再没相见,有的四十年之后才见上一面,有的则为国捐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当年黄反修同学的参战证书)
黄反修同学到兰州军区不久,就奔赴云南前线,在那儿浴血奋战了三个春秋,用青春和热血谱写了自己生命当中最壮丽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