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夜，第二天找到那个老干部，让他买了点酒菜，然后我和他中午继续到13户带头人家里。
中午过去，刚好他从地里回来，正在煮午饭，老干部就拿着酒菜到厨房，说今天过来喝几杯。
带头人看了我一眼，看到老干部手里的菜，碍于情面不好拒绝，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吃个午饭。”然后就转头自行炒菜，期间我尝试问他做工和家里情况，他都没有回答，显然对政府没有半分好感。
我没办法，就坐在屋里等着，直到他们炒菜完上桌，带头人打了几个电话，把老党员和在香蕉老板做厂房管理的人都叫来他家。
老党员和管理见到我都热情打招呼，老党员很高兴，说：“今天可以好好聊聊。
我笑了笑：“今天专门过来给老哥交流，听听你们的意见。
老党员笑道：’这就对了吗。政府应该多下来走动，听取老百姓的心声。不要像以前那些人，摆架子，只懂得开会。
我不好评价前人，只道：”我比较笨，不会开会，没办法，只能来跟老哥们学习。“
那个带头人见他的人跟我关系不错，诧异看了我一眼，然后拿了一次性碗筷放到我面前，道：“没什么菜，领导将就了。
我道：来麻烦老哥了，不好意思。
他不说话，找了家里酿的土酒，每个人倒了一杯。
道：喝酒！”
我直接拿杯子，敬了他，道：“老哥，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应该知道，先不聊其他，敬你一杯，你辛苦！
他瞟了瞟我，伸手不打笑脸人，跟我碰了碰，我直接干杯，他愣了一下，也是仰头干了一杯。
我继续道：几位老哥都是村里的明白人，也都是我前辈，很多事情比我有经验得多。今天过来，听听历史。
带头人皮笑肉不笑：“我们这种农民，怎么敢教领导。
“老哥言重了。我是真心实意过来聊天的。”我说。
带头人沉思不说话。
老干部见气氛尴尬，说：“先不说那么多，先喝酒！
然后他主动敬了在座三个人，一个一杯。他很好爽。在群众基础不错，也经常下来跟这些人喝酒，因此三个人都给他面子，都喝了。
我见他干完，也是一圈敬另外两人，这下，每个人三四杯下肚，劲头上来，带头人也放开了一点，作为主人开始招呼吃菜。
吃了一轮，我就跟老党员请教，当年村庄的建设，怎么拉的水管，他边吃边说。
大约半小时了，大家吃吃喝喝聊聊，都没有说到山头和征地的事，全是聊以前的事迹，慢慢的六七杯过去，场面终于渐渐放开。
带头人意气风发说了一轮他当年做买卖和搞货运、闯荡江湖事情，气氛热烈后，他自己把话题带回来，道：“领导，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本来不想跟你多说，不过看你比较接地气，大家干了几杯，也算酒友了，就跟你说吧。
我当然洗耳恭听。酒的好处，就是在于能快速消除隔阂和拉近距离。果然他开始放开了。
他看着我，道：“这个事情不复杂，我们也同意分地，只要他们补偿我们果苗就行
我问：“那你们想怎么补偿。”
“你们现在补偿灌区的是多少钱？”他吃口菜，问。
“350一颗，比以前长了100,。”我道。
他放下筷子，道：那我们也不要多，一颗350，他们补给我们就行。
我皱眉：好像2017年你们谈是120元
他理所当然道：“那是2017年，现在你们都涨了，我们肯定要涨。”
我道：那可能比较难。
他冷哼：他们不给就不分地，大不了我们继续管果树。
“没有商量余地吗？”我试探。
他大声道：’领导，这已经是我们退步很多次了，按照道理，我们都不应该分地，要不是你们政府老是站在那边，我们都不理他们。
他说着，骂咧咧，又道：“之前你们那个什么副镇长，什么综治办主任下来，开个什么会，被群众骂了，灰溜溜跑了，然后就撒手不管，你们政府，都是没有什么担当。
我道：“老哥理解一下，这些陈年旧账，几十年都没解决，也不是一时间能搞定的。”
他突然爆了粗口，道：解决不解决不说，但是他们没有像你这样入户了解情况啊，没有见他们了解情况，整天就懂得叫开会，开会那边都不来。就我们自己去，不来然后他们政府就自己开车回去了，仍我们这边人干等着。哪有这样做事的政府！
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也不好评价前面，只能道：“可能他们怕你们吵架，所以临时取消会议吧
带头人骂道：“怕吵架那开什么鬼会，为什么不能像你这样一户户走？而且不开了也不跟我们说，自己就跑了，什么鬼人嘛！
我无奈，道：“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大家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带头人吐了一口气，把愤懑之气吐掉，才道：“我也不为难领导，你问下我叔（他指着老党员），就懂得我们那时多辛苦，不可能给他们白要。
老党员点头：“这件事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是那边不讲，小兄弟你应该去做那边工作。
那个管理员也说：“领导，你去问问那边再说吧，我们这边没办法了。
我知道话说开了，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喝酒。一直跟他们聊天。所幸，酒酣耳热，关系融洽不少。
喝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我也差不多醉了，就告辞。
那个带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点醉意道：“我认你小兄弟，不过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那么简单，你还得努力啊。
我道：‘老哥多帮忙就行。
“没问题，只要你解决这件事，天天来我家喝酒都行！”他道。
喝醉了也没法谈了，我让老干部先回去，然后在车上休息了一阵。
傍晚，我去找13户中另外那个山头，去到的时候，他也是在装果准备拿去卖，看到我提着公文包过来。
诧异道：“领导你真的来啊？”
我说：“都跟老哥约好，怎么可能不来？
他上下瞟了瞟我，道：“你这种政府人员少见啊，真的一户户入户。”
我说：这不是本职工作吗？
“行吧。”他点头，又指着车上的果，道：不过不好意思。我今天比较忙，可能还不得，下次再约！
我遗憾道：”那不巧了，每次过来老哥你都忙。
他道：“没办法，不是我不想跟领导聊天啊，现在农忙，抽不开身啊
我无奈道：’好吧。老哥你下次那时有空？
他想了想，道：“过两天吧，过两天你再来，这几天真的忙。
没办法，我看他确实也在忙，只能走了。
当晚回去政府宿舍睡觉，我反思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去37户那里先走走。
